游隼号更高、更大的船体，恰似一堵高墙，挡住了摇光号，承受了全部炮击。

　　荷兰总指挥莱尔森意识到来者是刘季时，已经晚了。

　　圣约瑟夫号撞在游隼号船尾。

　　巨大的撞击力，瞬间错开了纠缠在一起的游隼号和摇光号。

　　游隼号士兵大多跳帮至摇光号，此时此刻，船上仅剩余百来人。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他们尚未组织好防御，刘季已经带人跳到游隼号上。

　　密集的飞斧投掷，直接结果了大半荷兰兵。

　　刘季一马当先，手中利剑寒光闪烁，拦路敌人纷纷倒下。

　　不消片刻，便杀至莱尔森身前。

　　荷兰指挥官在12个护卫的保护下，撤退至左舷护栏边上，已经是退无可退，但仍旧拿着剑，眼神坚定，丝毫没有投降的打算。

　　莱尔森紧盯着刘季。

　　尽管已经多年未见，曾经也只是见过少年期的刘季，但他出现的一刹那，莱尔森还是一眼认出他。

　　来到南洋的第一次失败，便是拜当时还是少年的刘季所赐。

　　那一战，不仅被打败，还丢了船。

　　只是因为丢船的船长不仅他一个，法不责众，他才免于刑罚。

　　而抢了东印度公司6艘武装商船的刘季，公司仍旧只是将其视作大胆妄为的海盗，直到今天依旧如此。

　　甚至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唯有总督科恩一人具有远见卓识，从始至终将其视心腹大患。

　　现在想想，只觉得可笑。

　　莱尔森懊悔当初在投票决定时，没有坚定的站在科恩一边，才酿成今日结果。

　　可惜晚了。

　　环顾四周，大势已去。

　　登上摇光号的士兵已经放弃作战，不是双手抱头投降，就是跳水逃命。

　　仅有5艘舰船脱离混战，正在撤离战场。

　　剩下的、仍在坚持战斗的士兵，不论是船上的，还是岸上的，已经被士气高昂的海盗全面压制。

　　战斗很快就要落下帷幕。

　　今天，又一次败给了刘季。

　　莱尔森愁眉不展的脸上挂着无奈、悔恨和疑惑。

　　他示意船员放下武器，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刘，我想你会愿意为一个将死之人解答困惑已久的问题。”

　　刘季静静看着有些印象却想不起来的陌生人，始终没有出声。

　　莱尔森以为他是默许，苦笑着，用英语问：“为什么你总能知道东印度公司舰船的准确位置，为什么每次都能知道？难道殖民政府高层中，真有你的间谍？是谁？是亨德里克阁下吗？”

　　刘季摇头冷笑：“地狱的魔鬼会告诉你答案！”

　　话音未落，他拔出腰间的手枪，直接扣动扳机，同时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就算我说了实话，你也不会相信的。”

　　枪声响起，莱尔森的额头上多了一个窟窿。

　　荷兰舰队总指挥官，巴达维亚军事委员、最高军事统帅，莱尔森后仰倒下，尸体落入海中。

　　荷兰士兵刚有弯腰动作，就被乱剑砍死。

　　战斗彻底结束。

　　刘季坐在游隼号上，检查战场情况。

　　海面上，敌我双方大体完好的舰船一共只剩下了13艘。

　　甲板上、海面上、岸上，到处都是尸体和哀声连连的伤员。

　　忽然间，刘季察觉似乎有人在窥视。

　　他拿出望远镜四处打量，在岩石峭壁高处，瞥见一根迅速消失的彩色鸟羽。

　　好像原住民经常插在头顶的那种。

　　念头刚起，他就觉得岸上丛林晃动，里面疑似躲藏了很多人。

　　“通知下去，让岸上的弟兄们尽快上船，同时要求圣约瑟夫号瞄准岸上。一旦发现有土著冲出丛林，不用请示，直接开炮。”

　　刘季刚下完令，就看到葛老六哭丧着脸过来。

　　以为老六是为伤亡惨重而伤心，刘季拍拍其肩膀，轻声安慰：“是我来晚了。在群岛找了你们一天一夜，如果不是听到炮声，现在也许还在兜圈子。”

　　“上将，大海他——”

　　话说半句，葛老六竟毫无形象的抹起眼泪。

　　“他怎么了？”刘季被吓了一跳，连忙再次拿起望远镜，瞄向方才看到洪海的位置，直到再次确认洪海安全无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把望远镜交给葛老六，指了指方向：“葛风也在那边。”

　　葛老六见到洪海生龙活虎的样子，瞬间没了方才伤心模样，反而破口大骂起来。对他的本家兄弟，反而是不闻不问。

　　等所有的士兵撤回船上，俘虏全被赶到岸上时，战损情况也已经统计完成。

　　9艘战舰，3艘被毁。

　　漳州号碎的到处都是，开阳号和天璇号正在下沉中。

　　剩下6艘船，有桅杆断裂的，也有船体出现破洞的，没一艘完好无损的。

　　有286人失踪或死亡，192人受伤。

　　死伤率超过了25%。

　　但从损失来看，南洋舰队的这一数字不止是惨重。

　　得知前因后果后，刘季没有责怪葛老六冒险夜袭的计划，也未怪罪洪海炸船的激进之举。

　　以少敌多，能获得胜利实属不易。

　　换他自己亲自指挥，也未必会有更好结果。

　　从结果来看，己方险胜，荷兰人一败涂地。

　　荷兰有971人被俘。

　　40炮以上战舰有2艘被俘，20炮以上武装商船有3艘被俘。

　　人员死伤情况无法统计。

　　仅有5艘武装商船逃脱。

　　经此一役，荷兰东印度公司军事力量损失过大半，彻底失去在南洋称霸的可能。

　　攻守之势逆转。

　　一直持续到中午，11艘船大体上修补完成，恢复航海能力。

　　船员们一就位，舰队立刻启航。

　　早日返回坤甸，早日封锁巴达维亚，不给对方喘息机会，才能赢得最后胜利。

　　至于俘虏……

　　没有时间，也没有多余的士兵看管他们。

　　坤甸也不需要更多免费劳动力。

　　近千名荷兰俘虏被剥光到只剩下单薄的裤衩子，全被留在马累岛上。

　　舰队一消失，俘虏们以为侥幸躲过一劫，欢呼雀跃不已。

　　然而，当丛林中冲出大批的土著时，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原住民头插羽毛，半裸着身体，手里握着长矛，露出满口黄牙的大嘴不断发出猿猴般的嚎叫，贪婪的双眼毫不掩饰对血肉的渴望。

　　与此同时，海面上出现了大量划着木筏的食人族。

　　饥肠辘辘的他们迫不及待扑向了鲜活的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