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东是一处断崖,山风拂过,一灰衣老人在山崖处临风而立,似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来了。”老人长袍飞舞,淡淡抛出一句话。
“薛前辈。”身后的人一身蓝衣,抱着一把剑,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老人。
“顾神捕果然是个聪明人。”老人转身笑道。
“薛前辈,今夜叫我前来,所为何事?”蓝衣男子正是顾怀兮,黑晓生应该把所有人都了解透彻了,知道他是六扇门的也不奇怪。薛老头离开房间的时候,用传音功给他传了一句话:三更时分,东边断崖。
薛靖收敛笑容,一阵掌风快速向前扫去,顾怀兮躲过掌风,吃惊地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薛靖见他身形极快,出掌的速度变得更快了,顾怀兮刚开始只是躲闪,见薛靖掌风越来越凌厉,顾怀兮无法躲避,只能接下掌风。几招后,见薛靖没有收手的意思,顾怀兮拔出了剑,霎时,寒风袭来。
“果然是你。”薛靖说完,内力倾泻指间,直触剑身。
顾怀兮回神,手中“鬼煞”剑影翻飞,弹走薛靖的一瞬间,自己也连连后退。身后的竹叶一大片一大片在空中飞落。
“前辈承让了。”知道是薛靖收了手,顾怀兮也放好了佩剑。
“老夫就觉得以那丫头的内力还无法驱动雪域寒冰打造的‘鬼煞’。”薛靖上下大量着顾怀兮,“你对那夏家丫头可真不一般,‘鬼煞’缺了一块,就是给那丫头了吧。”
“前辈如何知道这把剑的来历?”顾怀兮直觉这薛靖知道很多事情。
“你娘没有告诉过你吗?”薛靖不再看他,望着断崖下,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我娘?”顾怀兮觉得甚是奇怪,他娘根本不会武功。
“老夫说的不是你顾家的娘。”薛靖盯着他,看来他什么都不知道,“老夫说的是你亲娘。”
“前辈到底什么意思?”顾怀兮心中震惊。
“你这么聪明,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世?”薛靖一步一步走向他,“为何你一出生就被最受宠爱的宁王收为义子?为何皇帝认命你为六扇门的总捕头,除了当今皇上,不受任何人控制?为何你的命剑是雪域‘鬼煞’,能够修炼寒冰真气?为何皇帝会派你远去西域调查‘海蓝’一事?”
此间诸多事情浮现了出来,小的时候教他读书的先生是翰林院的太傅,教他武艺的表面上是顾家请的武艺师傅,夜间会有另外的师父教他寒冰真气,赐他“鬼煞”,成年后师父就销声匿迹,就连琴棋书画都有专门的老师,未成年便送往六扇门培养,见当今皇帝的次数都比见自家父母的次数多。
顾家人微言轻,背后到底是一股什么势力才能推他上如此高位?顾怀兮不是没有想过,他爹娘对他从来都是一副恭敬的态度,他不觉得有什么反常,自从他弟弟出生后,他偶然一次没有报备回了家,却见得他爹娘对弟弟甚是亲近宠爱,父慈子孝的画面便扎进了他的心里。
“薛前辈,你知道什么?”顾怀兮心里很不平静。
“老夫知道你不是顾家的孩子。”薛靖紧紧盯着顾怀兮,他的眉眼真是像极了当年的她。
“还望薛前辈着实相告!”顾怀兮双手抱拳,恭敬道。
“楼兰古城,西域雪山会告诉你真相。”既然当年她母亲没有告诉他真相,如今又把‘海蓝’送来皇宫,别有一番用意,薛靖怎会拆穿。
顾怀兮突然想起在忻州放出蟹妖杀了三家人的白衣女子,也说了一堆自己听不懂的话,如今薛靖也是这样,他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我娘是谁?”顾怀兮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问题。
“你娘是谁,不应该问老夫。”薛靖从怀里掏出一本剑谱,“今夜叫你前来,是为了实现对你娘的承诺。”
顾怀兮接过剑谱,翻开一看,竟是空白一片。
“你的‘鬼煞’还没有发挥出最强威力,是因为你的寒冰真气只练到第八重,这是第九重功法。”薛靖回忆着,“你娘冰雪聪明,怎会把所有功法都交给皇宫,留下最重要的一卷让我带了出来,说你成年后把它交于你。”
“薛前辈,你又怎知我是你要寻找的那个孩子。”顾怀兮内心是相信他说的,但又有太多疑惑。
“只能是你,寒冰真气只有她的孩子可以修炼。”薛靖看着他回答,“你身上流着她的血,只有极尽阴寒的体质才可以,普通人练此真气会气血倒流,冰冻而亡。”
“可是这?”顾怀兮看着手里的空白剑谱,不知道这又是为何。
“这就是你娘的聪明之处,她说只有你可以看见。”薛靖称赞道,又想起当年才貌双绝的女子。
“薛前辈,我还有……”薛靖摆摆手,阻止了他的提问。
“老夫答应她的事已完成,夜深了,老夫去也——”
薛靖消失在竹林深处,独留顾怀兮一人在寒风中凌乱。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了竹林,细细碎碎的光点洒在了茅屋周围的野菊花上,花瓣上还滚动着露珠,入秋后,连阳光都有些微凉,鸟儿的啼叫声唤醒了睡梦中的人儿。
夏小桥最先起床,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山中早餐。
“薛前辈,喝粥——”
“顾大人,喝粥——”
“白姐姐,喝粥——”
“明城主,喝粥——”
夏小桥舀了四碗山药粥,脸上堆挤出笑容,递给眼前的几人。
“夏恶魔,我的呢?”沐琰见她没给自己端,不禁问道。
“你没手吗?自己舀。”夏小桥的区别待遇让在场的人很是开心。
“好歹我们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就这么对我?”沐琰装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谁跟你两小无猜。”夏小桥白他一眼,怪他乱用成语。
“哈哈,夏丫头,你的手艺真是不错,老夫许久未尝过这样的食物了。”薛靖喝了一口粥,笑着说。
“薛前辈客气了,您常年浴血奋战,在刀尖上过日子,偶尔一回清粥小菜吃着,都会觉得好吃,可不是我的功劳。”夏小桥说话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听来甚是美妙。
“啧啧——如此恭维的话,我还能在你嘴里听到。”沐琰一手握着玉箫往另一只手敲着。
“顾大人,好喝吗?”夏小桥没理沐琰,转而看向顾怀兮,眼里透露出期待。
“还不错。”顾怀兮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真的?”夏小桥没做过几次饭,这也是她第一次煮粥,不知为什么,听到顾怀兮肯定的语气,心中很欢喜,“顾大人,那我以后经常做。”
“嗯。”顾怀兮嘴角微微扬起,心中的阴霾消散去了许多。
不过另一边,白皓腕还没从昨晚的事实中缓过来,明钰也是心事重重,两人之间的气氛冰冷又尴尬。
“白姐姐,他们都觉得好喝,你多喝点。”夏小桥为了缓解白皓腕的心情,又给她舀了一碗。
“我要回去。”白皓腕放下碗,看着众人说道。
众人沉默了许久,明钰出了声:“我与你一道。”
他倒要看看白家在他城主面前能掀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