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那中年妇女所说,这短衫孩子正是她的儿子,如今在城内一处药铺内当伙计。
如今秋收时节,怕她一个人太过劳累,向心善的掌柜的请了几天假,回来帮母亲收割麦子。
她的丈夫几年前被下山的老虎叼走,至今下落不明,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他的另一个儿子几年前回来一段时间之后,也没了踪迹。
据二牛母亲说,二牛他大哥张大牛也是修行之人,还问许安是否见过她儿子。
许安笑着摇头,安慰老妇说张大牛应该无事。
许安细细思索,看来这片地域应当存在修士。
二牛接过话茬,继续讲述着后来的故事。
他说他颇得掌柜的看重,过上几年可以当上药铺医师,等攒些银钱,就接老母亲去城内享福,再讨个贤惠的老婆,在城里安家。
许安没有打断絮絮叨叨的二牛,他望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少年,他母亲迎风飘起的白发,像是穿过了光阴。
虽然是些家长里短,但是许安没有丝毫不耐烦。
自从他独自一人工作之后,常年奔波在外,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听到她母亲的絮絮叨叨之声了。
虽然现在的许安知道了那一切都是假的,但依旧在心底怀念。
修行之人,修的不仅仅是修为,还有心境。
许安到后面才询问母子二人,得知到此地乃张家村。
村子建村时间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二牛一家世世代代居住于此,张家村全村约百来户人家,人口近六百。
村子里由村长张老头决定大小事务,张老头行事颇为公正,见多识广。
张家村属于小孤城,小孤城四周遍布村庄,这些村庄大小也和张家村差不多,二牛他母亲就是在十几年前从邻村嫁过来的。
至于小孤城隶属哪个国家,母子二人竟也是知晓,说叫大风国,但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说让许安去找村长张老头问问。
一行四人两妖缓缓往张家村赶,落日的余辉洒在众人身上,好不美丽。
却说那些慌忙逃回村子里的村民,皆是后怕不已,心里想着若是跑慢点就和那倒霉的二牛母子一起被那高高在上的修行之人杀了。
据城里的那些官老爷说,修行之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辈,喜怒无常,一言不合便拔剑杀人。
若是看见修行之人路过,也要逃跑,跑得慢了也会被杀死。
那些城里的官老爷曾经说过一句话,在修行之人眼中,普通人犹如地上的蝼蚁,田里的烂虫,随手可杀。
村民虽然跑到了村子里,但还是担心不已,不知那修行之人是否只是路过,还是会向着村子里杀来。
一刻钟不到,整个村子都知道有仙人杀来,恐慌的情绪弥漫整个村子,一片愁云惨淡。
作为村长,张老头平常为人谨慎镇定,此刻听闻仙人杀来,也慌了神,
“没办法,四散逃命吧!能跑一个是一个!”
张老头望着周围等着他出主意的村民,绝望道。
“我们去城里找官爷求救也不行吗?
这四散逃命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有庄稼汉子抱着沾着泥的锄头站在院子皱着眉头,旁边附和声一片。
张老头摆了摆手,
“静一静!静一静!
来不及了!而且城里的官爷个个欺软怕硬,怎么会管仙人的事情呐!”
张老头深深叹了口气,
“都散了吧!快去带上自家婆娘娃子往城里跑!”
村民见一向沉稳的张老头也没了办法,当即做鸟兽散,撒丫子向家里跑去。
“爹,我们也快些走吧!”
张老头的儿子一边忙着把儿子和女儿往牛背上抱,一边对着张老头喊道。
“你和小翠带孩子去吧,我就不走了!”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
“对自家娃子婆娘好一点,别总是骂骂咧咧的!去吧!去吧!”
随后转过头抹了抹眼泪,挥了挥手。
“爹,一起走啊!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是啊爹,我们一起逃命去吧!你留下来白白送了性命,你孙子孙女以后可得天天念叨了!”
短衫汉子和自家婆娘半响才回过神来,听闻张老头不走了,顿时慌了神。
背过身的张老头颤抖着身体,他也没办法啊,若是能走,谁想白白送了性命。
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一言不合就要杀人,若是见到村子里没人,四处追杀,那要死多少人?
他自己留在村子里,万一那仙人不来村子,他也能重新召集村子里的人回来。
若是不幸,那仙人直接到了村子,他也能周旋一二,给村子里的人争取一点时间。
毕竟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是他的后生晚辈,是张老头从小看着长大的。
若是能留着他已经老去的身子,争取多活几个人也好啊!
“你们快逃命去吧!没有我叫你们可千万别回来啊!”
张老头有气无力,说话也是细声细语,平常的大嗓门似乎也失去了应有的威势。
人在极度悲痛之下是说不了话的,即使张开了嘴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老村长如今就处于这个状态。
“爷爷!”
“爹!”
“滚!”
一声暴呵,宛若雷霆。
只见那汉子呆愣在地,又猛然回过神来,匆忙把放在牛背上的两个娃子抱了下来,随后压着内心的悲痛,嘶喊道,
“跪下!给爷爷磕头!”
随后便见到那汉子一家四口,齐齐跪在地上。
两个娃子看着他爹和他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哭喊着叫着爷爷。
张老头浑身颤抖的幅度更大,隐隐有哽咽声传来,但是却忍住了回头看看的欲望。
那汉子磕完头后,架起牛车,让自家婆娘上去,随后一抡胳膊,两娃子便安安稳稳落在牛背上。
鞭子一甩,架着牛车逃命去了。
张老头听着远处没了动静,慢慢转过头来,苍老的脸上满是泪水。
随后佝偻起腰,伸长脖子极目望向牛车远去的方向,似乎是看见了晚霞下的灰尘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又笑了笑。
等许安和二牛母子远远看见村子的轮廓的时候,许安便清晰的看到村口有一个穿戴整齐的老头,老头头顶秃了大半,短发像戈壁上的野草,稀疏杂乱,甚至有些泛黄,像是干枯的野草一般。
他佝偻的腰极力挺直,血红色的眼球凸出,似乎是刚刚哭过。
许安诧异,怎么这村子里只有这老头一人?
不大的村子似乎是刚刚糟了洗劫,洒落的家具物什满地都是,村子里真真是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一只鸡、一条狗都找不到。
村子里一丝血迹都没有,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许安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