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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牢中藏神种,问语换真心

斗破之帝临九霄 晨曦无迹 11625 2025-07-07 07:15

  “爷爷,爷爷,萧壮弟弟被抓了你知道吗?”

  一名少女从房门外高声呼叫地冲入屋内,直奔屋里老人的怀中。老人被惊扰并未愤怒,望着怀里的大孙女面露柔色,左手抚慰少女脊背,右手四指里外摇晃斥退屋中丫鬟后轻搭左手,语气温和地问道:“玉儿,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萧玉歪歪脑袋,想有一会回道:“哦,是个和宁弟差不多大的奶娃。”“那他人在哪啊?”听闻是个小奶娃,老人脸上并无讶色,接着问道。

  少女支支吾吾要吐些言语,半天过去仍没蹦出一字,最后气馁地垂下脑袋,将头埋在爷爷怀深处来回摇动,长发扎成条辫子在脑后一晃一晃的,英姿被这动作坏得干净。

  老人笑容愈显和蔼,眼睛半帘,似闭非闭,看样子很享受温馨的爷孙情,他道:“是谁又得罪我们家小玉儿啦,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报仇。”

  “是黑风寨的人,他们抓了我弟弟……”少女想到什么,抬头望向老人,脸蛋红扑扑是恼得不轻,摇晃老人的手臂朝面前的爷爷告状。

  老人此刻才变得惊讶,他想到不久前自己叫人喊起小孙子萧宁修炼,人还在不远处的院子,怎么休息片刻孙子就被掳走,黑风寨已如此嚣张?但到底是大长老,临危不乱,稍静就意识到此弟非彼弟、此孙非彼孙。稳重起见,他还是问了:

  “你弟弟?他不是……”

  “不是这个弟弟。”被少女打断话语,老人并未恼怒,面带笑容静静倾听孙女的话,“是我新认的弟弟,他还救了我呢!”

  “怎么回事?”老人的脸就像乌坦的天说变就变,立即敛起笑容严肃认真地问向少女。

  ……

  ……

  “哎,怎么换了个地方……有人吗,有人在这里吗?”萧云天很苦恼,和萧壮约定的消息传递到位,让他有些轻松,想到少女毫无经验甚至可以说有点迷糊的状态,又有些担心“她到底能还是不能把消息顺利传递出去呢”。摇摇头,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自己都被抓回来还能做什么。

  不像上次迷迷糊糊地上山,他这次清醒地记忆道路,可隐约发觉山还是黑风山,寨还是黑风寨,路不同了,关押地点也不同了。这里是山,山路崎岖,念及于此,他便释怀了。

  不能再次遇见萧壮,把好消息告诉他虽遗憾,但可以接受。无聊的他想修炼,可此地深浅不知,有无危险一概不晓,如何修炼得了。寂寞下,他开始大声呼喊询问。

  他知道这个方法不可取,很愚蠢。应该保持体力,观察四周,以防未知事物,不是将可能救命的宝贵体力浪费在无用的叫嚷。因为人不该出来,尽力寻找也会躲你,该出来时穷乡僻壤亦可‘碰巧’撞见。

  所以看不到人,意味着此地主人不想见他,叫破喉咙亦不会有人过问。他知道他在做无意义的事,简直是对生命的不尊重,是在浪费生命。但他还是个孩子,也是真的很无聊。

  “嘻嘻,少年,你……想出去吗!”

  ……

  ……

  “就这样?”

  “就这样。”少女的话很平淡但坚决。

  “你想救他?”“假如可以的话。”老人没有再说话,少女屏息凝神紧盯老人,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什么,这让老人头疼起来,望着她亮晶晶地期盼眼神实在不忍拒绝。自己孙女的性格他是知道的,从小到大还从没求过自己一件事,第一次求自己还是为了新认的弟弟,这很好,也不好。好的是孙女有情且重情,不好的是……

  “罢了,后山是吧?”

  “我叫人一起去过了,没见人。”

  “……”老人眉头挑了挑,沉默半晌便起身朝屋外走去。屋外,天已经大亮,光线穿门而入将屋子转成白昼。少女知道,事成了。

  ……

  ……

  “你是谁……我是萧云天。”突然得到回应,萧云天有些震惊,不仅是因为得到回应,还因声源处是地牢内,地牢很窄小,进来时有认真检查过,没人也没法藏人,那这个人是怎么来的?他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一名比萧云天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蹲立在地牢墙角,猩红掺杂暗黄的衣衫未被完整穿戴,松散地披在身上,把衣服穿成薄纱。

  少年的眼睛是幽深的黑,仔细观去就见有猩红光芒不时闪现,只是红芒被黑掩盖,难以观测。他的眼太黑了,黑的让人忘却眼内存白,忘却他是一个少年,像是只嗜血癫狂的野兽。

  “我是谁?我是萧壮?我是萧焱?我是萧云天,哦不,你是萧云天。你是萧云天,那我,那我是谁?对,我是萧望。”少年平静的脸庞变得扭曲,眼中猩红的光芒变得更亮,占据眼球大半位置,在快将黑压制时,红光开始缓缓消退。少年渐渐恢复平静。

  见少年恢复平静,萧云天放下速升的手,不过紧绷的身体表达他持续的警惕,身体没再坐床上而是慢慢下蹲,与少年保持相差不多的高度。他有给少年应有的尊重和理解,像平等同视、询问他人前先告诉自己的名字。他在等少年的回话。

  “不错,我就是萧焱。”

  “?”萧云天感到疑惑,“刚才他不是说自己是萧望吗,怎么又成萧焱了?”有疑惑,但少年的状态似乎不对劲便没有问,他在等少年的解释。显然,不对劲的少年是不会让他等到的。

  “来,你过来,看看你的未来。”萧云天没有走过去,直截了当地看那处地方,就见墙角边莫名多出了个洞。

  “光明,光明,还是光明。”轮到少年震惊,内心震惊面上还是平静的,“不对劲啊,被关到这里发出那样绝望凄厉的哀嚎,看到的居然会是光明……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他承认,他开始对萧云天感兴趣了。

  “你知道不久前和我关在一起的人是怎么回答的吗?”没等萧云天回话,少年就自问自答,“黑暗,永久的、一往无前的黑暗,永恒的黑暗……”

  “你上前来一观。”似担心萧云天不愿凑近,少年起身远离洞口,伸手指向墙洞做了个请的姿势。在少年远离后,萧云天犹豫一阵还是选择上前一观,他好奇洞内天地。

  那是一团火,闪耀放光的火。像是察觉到洞外有人注视,刹那火光腾起,它开始舒展曼妙身姿,倾力为眼前人带来一舞。被关了那般久稍有些躁动的孩子在火光的映衬下心渐渐定了,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呼吸亦随它舞动而跳动。

  舞将尽之时,火光冲顶化作满天金红星辰,在洞中滑出流星雨滑入萧云天的肌肤各处,在丹田一处萧云天难以察觉的地方凝聚到金红火种。

  有道是好奇心害死猫,猫可能不会死,勇于冒险的心却会死。

  萧云天回神了。他感觉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但不安。

  “炎阳圣帝体。”

  “什么?”

  “这是它的名字,它选择了你,不要辜负了它。”萧云天再次愣住,他想说什么但没问出口,少年见他不语就继续讲解修习方法:

  “大陆公认的特殊体质是天生的,属先天。后天特殊体质是人为诞生,比不得先天体质。但它不同,只要坚持并肩甚至超越先天不成问题。为何?先天和后天的最大区别在于天生地养与人为塑造,人的功夫怎可同自然的伟力比肩。因此,后天永远超越不了先天。”

  “但它不同,它是后天塑造,却是自然赋予。多了我不说,说得你听不懂亦不愿听。直接讲述它的修行方法:万物皆有生命,其中以太阳最为至高,同级不多。所以由它赋予的体质才能抵达最强的巅峰。你要做的是跟随它的呼吸节奏呼吸。太阳是如何呼吸的,弄懂这个是功法的关键。”

  “太阳是至高生命体,它的威严不容侵犯,故要心怀敬畏之心,不可直视太阳。那不去观测如何能知道太阳的呼吸节奏?找个你认为合适的地方,有人是树下,有人是窗前,据传创法者是在茅房蹲坑观窗下太阳呼吸跳动,念起心动而至,我嘛则是在这牢房窗下坑前所悟。”

  “这个需要你调整角度,像是窗子的角度,要可以观察到室内光线明暗程度,光线闪烁跳动的节奏就是太阳呼吸的节奏。知道了呼吸节奏,运转万物生能呼吸法。吸气,想象水流从脚底涌泉穴沿身体流至大脑;呼气,想象水流顺势而下流回大地。……”

  “这就是它的修炼方式,很简单,是个人就能做到,毕竟大道至简。不过嘛,修炼它有个前置条件,就是炎神种。没有炎神种的人,修炼功法前半部分无碍,甚至可以强身健体,后半部分就要小心,一不小心就是烈焰焚心,经脉寸断的凄惨下场。放心,不必再看啦,炎神种你是有的。”

  “我不是在找炎神种,先前你问我想不想出去,自是想的。你会这般问,代表是有出口的,出口在哪?”少年听闻后,笑了,拿了好处就想跑,天下哪有这样好的美事。

  “想要出去也不是不行,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那我就暂时不出去了……什么条件,说说看。”萧云天想拖拖看,可春雨贵如油,夏雨贵似金,时间之雨更是千锎不换一小滴,少年待在狱牢拖得,自己却拖不得。心中出现答应倾向,便有了后半句话。

  “未来,你替我去云鼎天宫一趟。”

  “云鼎天宫,那是哪里?”

  “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我先送你出去。”然后,少年站立不动,在萧云天疑惑之际,他再次开口道,“你真的要出去吗,外面可……”

  “当然。”

  少年抿嘴上翘,头微点道:“好,不过我相信你不久后会回来的,到时你就大喊……算了,就在那稍等片刻再环顾四周即可。”

  “好。”萧云天点头应了声,再等啊等。这次他很有耐性,一息二息、三分四分……“漱漱”声起,墙体是有在成长的,老化的皮肤褪下裸露出黑漆血肉。过程很慢,音却颇清。

  少年走回床边后坐下,萧云天默默看着、静看着,直至他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你答应的要放我出去。”

  少年不紧不慢地回道:“答应你的是萧焱,和我萧望有何关系?”然后,他不知从哪掏出个木笼,笼子里关了只青翠的鸟,毛色鲜艳根根笔挺有力展垂肤上。这鸟是个求静的,不论少年如何逗弄都一动不动,不予其半分反应,少年不恼,手指愈发过分地进笼拨弄鸟羽,但拨不动,细瞧发现是只木制假鸟。

  “好好好,很好,非常好啊。”意有所指地感慨完,萧云天便不再说什,同样走近床前,坐床上,只是另一边。他背过身,倚靠灰墙,两条手臂宛若扶风细柳吹垂身下颤抖不止。

  少年望了眼就不再看。他被瘦小脊背拦住,小小的脊背挡隔大大的他,使他望不见、看不真切。视线被阻,少年却好似看到,笑了,眼中红光浮现,球凸起且下垂,嘴角扬起的弧度几欲高至眼球,与眸齐平,骇人的很。

  ……

  ……

  床边男孩抖臂像要往里掏些东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仅仅只是表现自身的不满吧。他抖动、颤动,懵懂稚嫩地动作好像正在做些不可描述的事。但并不是,他只是想将心中不忿尽数抖尽、掏空。他亦不知能否做到,但想了就去做吧。

  某一瞬,男孩手上动作一停,脸上露出愉悦享受的神情。他掏出来了……

  ……

  ……

  那是一个鸟笼。没错,那仅仅只是一个鸟笼,一个普通的鸟笼,一个被男孩掏出的鸟笼。不过,男孩成功掏出鸟笼时脸上露出容易使人想歪的愉悦神情,让这个原本普普通通的鸟笼变得并不普通。

  “好,很好,很好啊!哈哈哈——”少年欢喜地又蹦又跳,身上本就松散夸乱的薄纱破得无法正常遮蔽肌肤,衫上扯落的块块大小不一的薄布被其拽在手里甩啊甩,然后被攥在手心缩成团布球三两下地扯碎抛向天空。随布雨落下,他张开两腿半蹲如青蛙来回蹦跳,两手高举过头顶伴同蹦跳节奏拍动。

  拍动时,他的头转看向萧云天,重复不断说道:“嘻嘻,少年,你想要出去吗?想要自由吗?我可以帮你哟……”他重复呢喃这句,神情恍惚,头也不再紧盯萧云天,而是像机器人故障般微颤着左转来右转去。

  某刻,他像受到指令似的停手起身,举起鸟笼,低声呢喃:“它没有翅膀?没有翅膀……怎么飞?它不渴望自由吗?可……可,它的翅膀没有了……”

  他神色茫然,有些惶恐,有些害怕,有些不知所措,唯独再没有——笑。他使劲摇着头,像生气的孩子般撒野:“不管,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她飞,就要她自由,她可是我曾经的翅膀啊!”

  他突然卡住短暂一瞬:“翅膀是谁?她是谁?我是谁?我……我……我……算了,不管了,不管她是谁,她就是我的翅膀,我就要她飞,就要她自由……自由……渴望而不可得的自由……”

  笼门大开,鸟满眼憧憬,它想出来却又无法出来。他燃尽血脉、燃尽帝体、燃尽生命中他有的一切,帮了她一把。她逃出了鸟笼,他关进了牢笼……

  萧云天出去了,他燃尽倒下了。

  恍惚间隐约有一声问:“她自由了吗……”

  “我是谁?我是阳泉军最高统领炎不义,是炎族圣帝子炎不义,是云鼎之上,翀灵元圣,炎君,炎不义!是你的擎天柱,却非你的展翅……”

  ……

  ……

  望着少年突然癫狂,机械似的重复话语,他很无奈。答应好的,怎么办到就这样难呢?他要掏空之前的愤忿,掏啊掏,却掏出个鸟笼。这不是他想要的,却是他欲要的。

  他欲要,给他便是,何必烦恼。但给他,他又不再要。是他吗?此非他,为她。

  男孩要将象征自由的鸟笼给他,他为少年;少年要将鸟笼给她,她为他的翅膀。她是他的翅膀却不能带给他自由,他不是她的翅膀却带给了她自由。

  她自由了,鸟自由了,飞走了。他不后悔。

  鸟活了过来,它开始展翅,它要开始飞了。男孩笼中的鸟也一样,开始展翅高飞。两只鸟长相一模一样,在少年头上相互回旋一圈,飞向牢房顶空。旋飞时,两鸟带走少年头顶冒出的一缕炎光。炎光从他颅内探头,带出道问声,也飞了。

  问声模糊,于牢房中漾起涟漪。但男孩早已不见,他在观鸟振翅高飞时,就见二鸟扑哧两下翅膀,也没有天旋地转的感觉,可眼前的天地已然发生变换,那是乌坦城附近的一片山林中心处的条溪流边。

  ……

  ……

  乌坦城,墨药庄前。

  “掌柜的在吗?”萧云天站在庄前,低头不停地揉捏小手,有些紧张地问道。

  一名灰色小厮装扮的孩子从高大柜台后跑出,他腰间缠根黑木短棒,手中拿块乌黑抹布,脖上挂枚黝黑石头,它面布暗红如血丝线,头顶朵歪斜的瘪气桶帽,跑出柜台时还因速度太快差点跌倒。在稳住身形扶正帽子后,并没有像客栈小厮挥布搭肩,孩子仅是站直身子再把腰微弯就行礼问道:

  “客官,你……你好,我是莫小凡,请问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想买些药材,但是没钱,请问可以赊账吗?”

  如果是其他类型的药铺小厮,可能即便不怒也要赶人,但莫小凡没有,他很认真的思考片刻后望着萧云天,回道:“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但想必是不可以的……假如客官你不介意的话,还请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掌柜的。”

  在见萧云天同意后,莫小凡就把手上抹布叠好放置柜台上,略微思索放下扶帽的手,朝药庄外跑去。奔跑程中桶帽又差点掉落,莫小凡赶忙再次抬手扶帽奔走。

  “这孩子很认真,也很单纯。认真地回答我像闹事者样的问题,单纯到居然相信一个毫不熟识的陌生人的话,并让他看店,简直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这很好,但在斗气大陆,这很不好。等他回来不管如何,我还是稍微提醒他一下吧。”

  这样想着,萧云天仍就站在药庄门前静待。没有进庄,不为其他,就为孩子对自己的信任,阳光虽说不上晒但如孩子的话语、行为般使人暖心。站在药庄门前,可以更好的观察守候。

  不久,莫小凡带着一个稍大点的孩子朝药庄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对莫小凡说着话,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却也可见话非指责而是指点。

  “看来不用我再强调一遍了。”既然来人指点过那孩子就无需再指点一遍,因为孩子听得进自然就听了,一遍足矣,听不进就算再多上几遍除增厌恶并无他用。

  大孩子跑得近了,他身穿同自己一样的萧家特有服饰,但不如萧克的华丽,自己的破旧。衣上有补丁,虽旧却无破感,看得出缝补衣衫的人技艺灵巧。衣服很白,是洗过多次的,可时间长了旧感亦难洗净。

  来到萧云天面前,大孩子并未因他年纪小而轻视、怠慢,而是极为认真地拱手行礼问道:“客官你好,我墨药庄的代掌柜萧辰,请问是你要赊账买药吗?”

  “是我,但不是赊账买药,是赊账买药材,这很重要。”萧云天回礼,同样认真地道。

  “抱歉,是我述说不够严谨。请先请进,我们进庄细说。”萧辰微笑以示歉意,然后伸手作请礼。想到:“虽然这少年赊账买药材听起来似乎是蛮横无理、胡搅蛮缠,但看他衣衫破旧却显干净,信守诺言且坚守庄外等候,想必不是那些无赖之类,应是家中遇到困境。有礼、守信、爱净,帮助他,值得。”

  想到‘无赖’,‘无赖’就到。

  ‘无赖’是名观约二十左右的青年人,他身穿一袭紫绸繁星袍,袍色深邃沉重,但袍前正心绣了朵青碧色的莲花将星袍的沉重给破坏掉。

  ‘无赖’青年正是山林溪畔楼旁指点萧云天来墨药庄赊账购药的人。

  “邀浩大叔,你怎么又来了?”萧辰语气颇为无奈,青年已经在墨药庄赊账购药多次,但无一次平账。

  “真没礼貌,叫什么大叔要叫大哥哥,看看云天小子多有礼貌。”青年打了个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却说出这般无赖的话语。

  “你认识他?”萧辰转头望向入庄的萧云天,场中就四个人,除己外的另二人都认识,剩下的就只有萧云天。

  萧云天点点头,回道:“不错,之前我在城外山林迷路,偶遇邀大哥,经他的指点我才走出来。”萧辰便没再说什么,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邀浩是经自己认定,让莫哥允许其赊账购药的人,结果嘛……现在萧云天又是经自己认证,觉得人品过关可以赊账的人,他该不会也……

  “哎呀,小辰,不要这么绝情嘛,再说我不是把那块金牌都抵押给你了,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但萧辰仍不为所动,那块令牌看似纯金打造,实则是镀金的,据城中鉴宝行的专业人士的鉴别,应当不值什么钱,虽心底觉得令牌价值不菲,但不是邀浩白嫖药材的理由。并且只是抵押,按照性子,萧辰最终还是会把令牌还给他。当然前提是邀浩把欠的账给平了。

  邀浩不禁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眸光一瞥眼神瞬的亮了起来:“小云天啊,不如你替哥哥把账平了,就当是还哥哥我指点你来此药庄赊账购药的人情,放心,账也不多……”

  具体的账数未说,邀浩便眼疾手快地从柜台抓取几株药材,轻车熟路地溜走。指点赊账的事,萧云天怕萧辰不予其药就掩盖下来,才多长时间包火的纸就着了。

  邀浩跑路,距离不远,且他跑路姿势扭扭捏捏,身子骨好生虚弱,要追到的概率极大。萧辰仅是望向邀浩奔走方向,没有追的意思:“药我又不是不会给,但你好歹给个信。怎么又像上次一样溜走,还留下少年给你平账,这可真是……”

  最终,在萧云天自身的要求下,邀浩的账算落了他自己身上。好在他还是赊账购药成功,似乎在萧辰心中,萧云天的信誉更高些。

  ……

  ……

  “好姐姐,我让你传的消息你传了吗?”

  “弟弟,你怎的出来了?是我爷救的你吗?”

  “我自己偷溜出来的,姐,你还没回我的问呢。”

  “传了,二爷爷收到消息了,不过没什么动静。”

  “果然嘛……”萧云天喃喃道。

  “什么?”萧玉没有听清,问道。

  “没什么,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以后再找你玩啊。”

  “哼,臭弟弟,用完姐姐就扔……”见还没聊几句,萧云天溜得比兔子还快,让萧玉气得绣拳紧握。然后,萧玉眼睛咕噜一转,大步朝一处卧房走去,那是她另一个弟弟,萧宁的房间。

  ……

  ……

  “喂——有人吗?”溪畔,萧云天两手合在嘴前呈喇叭叫喊,“我回来啦——你说得对,我回来啦——”喊了几声,可能是声音太过响亮,亮起一道风景。

  风轻吹,草轻晃,柳叶盈盈摇,溪畔镜前展身姿,柳俏惊镜起波澜。溪在笑,鱼在跳,镜动鱼跃化长虹。长虹画下有绸缎,缎色银银真好看。绸为银丝带,少鱼身上缠。鱼弹飞溪上,腾空跃摆一字尾。

  风景好,情不在,人心意留少年身。

  “怎么回事,没见人影只见溪边景……”心中念叨同时,萧云天想到离开前的提醒,环绕溪流转圈圈。一圈二圈又一圈,溪流不长亦不短,圈圈转时时辰起。

  “会不会是我忘了什么,或者没听到又或理解错了?”萧云天停下思考,左思右想觉得没多大问题,“在那稍等片刻环顾四周即可,我围绕这里转圈的同时左顾右盼,差不多是等候的意思,没……”

  他望见了,望见了自己期盼已久的身影显现溪畔,离自身不远处。那人张开双臂朝他呐喊道:“你累到麻木了吗?如果麻木了,就请带着你那炽热的灵魂,去奔赴自由,享受自由所带来的片刻休闲。青春是无限的火源,狂风吹不灭,肆意而热烈;童年是懵懂的照片,晨光照不清,模糊又怀念。哈哈哈哈——”

  感受如冲耳高声呼的话语,萧云天眼前景象渐渐模糊,意识开始不清,在眸光黯淡的前一刻,他看到了,看清了:那是三个身披红色薄纱的人,一个远远地跑了,越跑越远,越跑越远,跑得薄纱不见,在炎光笼罩的间隙时刻消失不现;两个越跑越近,越跑越近,逐步合二为一,成就一少年。

  ……

  ……

  “你醒啦。”萧云天睁眼了,见到的第一眼就是牢房的盖板,然后就是一张熟悉却陌生的脸,正是那名少年的脸。脸还是那张脸,但给萧云天的感觉不同了,好像是没有那样颠。失的那抹颠失了,失的不仅是颠,还有萧云天对其的点熟感,所以陌生了,所以他问了:“你又是谁?”

  “什么又是谁,我不就是我嘛,难不成还有多个我?”

  “对。”在少年莫名其妙的同时,萧云天爬起上半身,坐在床上,看着少年点了个头,给予他肯定回答,“有很多个你。”他扳起手指头数数:“一共有三个,一个可能不是你,另两个就是你。外来的那个搅得两个你不得安宁,使得你神志不清,现在外来的不知什么原因跑了,剩下的两个你就再次合为一体,你就醒了。”

  “是吗?有三个我打架,一个不是我的打输跑了,另两个我赢了合成了现在的我,这可真是不敢想象……”少年不信,但望着萧云天坚定地眼神,不信的心中隐约有点信了,可理智告诉他这很难是真的。

  “不管是真的假的,他既然问了我,不答便是无礼,妈妈告诉过我:‘做人要有礼节’,无礼不好。”念随心动,少年甩甩头,要把杂念甩除,他回道:

  “我是萧焱望,你可以叫我焱望。”

  “我叫萧云天,你可以直接叫我云天。”男孩再次看了眼少年,坚定道,“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最后还是要说一次,之前的你确实是三个……”

  “不必再说,我信。因为你,我信了。不过记住,记好了,我信的是你,是你萧云天——哈哈……”少年不知为何,笑了,那爽朗的笑声极具感染力,使得萧云天也勾出一抹笑意。不得不说,被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爽,这很好……

  ……

  ……

  “笑了,笑了,小银子快看,他笑了!”

  “知道,别嚷嚷啦,我早就说这孩子命硬,死不了,就是睡着了……”

  “可……他的呼吸没了啊?”

  “哎呀,这可能就是小孩子的睡觉方式吧?小孩子嘛,贪睡是正常的,快走快走,我们快走。”

  “走那么快干嘛?”

  “我不喜欢牢房的气味不行吗?走快点。”

  “小银子,你说……”

  “我不知道,走快点。”

  “哎,你拉我干嘛,来啦来啦……小银子,我跟你说,下次再这样我可就生气啦……”

  很快,房中独留下名男孩。男孩静躺在床上,躺得很安详,像个木头雕刻的人。不知多久,木人胸膛隐隐有所起伏,他将要呼吸,他将要‘活’过来了!

  ……

  ……

  “你醒了,我也该走了……”见萧云天应该无碍,少年便朝牢房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床上左腿向上微曲,萧云天一手搭膝,一手垂摆,扭头望向门口问道。

  “去我该去的地方。”少年脚步不停,手往牢门一放、一推,紧闭不开的牢门就开了。

  “假如我要去找你……”萧云天想了想后,向少年发问,声起即阻。

  “忘川,萧焱望。这次不会再错……”萧焱望走了,在他脚迈过牢门的那刻,门外世界在发光,他也在发光。那光不像太阳发出的,是根鲜红欲滴的蜡烛释放的光,烛在烧、光在燃,烛烬则光暗。

  烛有烧尽,残有蜡痕:“终有一天,我要像他一样,立于云鼎之上,看看鼎上风光。云天,我会抵达那处云巅,在那里等你。最后,感谢有你,你的善良拯救了位无知少年、你的坚定信念打动少年尘封已久的如磐石般坚硬的心,你有一颗初心,希望你将来不要忘记……当人的信念强到一定程度,坚韧到时光之镰无法割取时,精神是可以降临现实的。”

  他走了,他也走了,确切来说是‘活’了。

  ……

  ……

  萧云天猛然从床上坐起身,快速扫向牢房四周。牢门霍然开着,静待不属此地的人尽早离去。牢门大开是要证实句话,但还不够:萧云天伸手摸向怀中,摸到了……虽然只有两个证据,可存在的东西很有说服力,模糊不清的事情亦有说服力。东西是眼下怀中的,事情是不久能够验证的。于是:

  “精神是真的可以降临现实的……”

  他起身下床向牢房外走去,他要离开了,也应该离开了——他在牢房里待得足够久了。

  ……

  ……

  “你有办法吗?”萧云天坐在椅上,看着端坐床上的萧壮问道。按理说坐在床上的较之椅上的要更显慵懒,但在这里全然反过来了,他有些累了。

  坐床上,萧壮是那样的端正,他也有些累了,但很认真,他道:“你有什么办法,不必顾及我,尽管道来。”

  “办法就是……”萧云天想到之前进屋的那个不像侍女的侍女,想到一个简单又不简单的办法,因为那不是侍女的气质,所以它不是办法中的办法,再多,他就不愿想了。明天的山寨,是个特殊的日子。

  ……

  ……

  次日清晨,萧云天和萧壮被山寨中人带到一间房梳洗过后,就被人押送,去哪,人没说但两人大概都能猜到:今天是山寨和萧家约定好交换人质的一天。

  “两位小少爷大可放心,据我所知,萧家今天就会派人将你们二位赎回,现在是小人护送二位少爷前往议事堂,你们是在归家的路途上啊。”押送的人就是昨日清晨追击萧云天的麻脸汉子,说话程中他偷偷塞了样东西到萧云天手上。萧云天大致一摸,应是柄钥匙。

  心中一动,萧云天望向一旁押送的麻脸汉子,就见他朝自己使眼色,眼神对上后汉子就点了点头不再多语。

  “请问大叔你叫什么名字?”萧云天问道。汉子没想到有人会问自己的名字,像冷如铁那样的家族子弟不该把自己所做当作理所应当吗,他愣了会儿神后道:“小人贱名马牲藤。”

  回答后,麻脸汉子快速将两人带到一处堂前迅速离开,他在害怕。他害怕自己会做出不该做的、多余的闲事。“我怎么就这么贱呢?一个短短问候就把自己收买了,如此简单易收买的人怎么向上、如何进步,真是不该啊——”心里想着简单,其实汉子知道这并不简单。长期生活在寨中,压抑、背叛屡见不鲜,反倒是一句简单的问更好打动人心。

  但这只是融化人心的基础,还需对应的身份。萧云天身份平凡,可也是家族子弟,身着萧家服饰的他的身份就不凡了。低份者面对高份者,自认平等,但时代压迫下诞生的潜意识还是会让低份的麻脸汉子不由自主地感动、发自内心的感动。

  ……

  ……

  到达堂门口,萧云天并未立即进去,而是拿着钥匙打开自己和萧壮的锁链,站立观察很长时间。山寨议事堂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萧云天两人见状却未露出惊色,好似早已料到。

  再度静待约莫半炷香时间,两人才缓步进堂。大堂中,没有山寨里所谓的三大当家、四小天王,仅有一人,两人都认识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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