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厅,包大农身子不住的颤抖!
完蛋了完蛋了!
这回看来是不好收场啊!
“恩师!”徐文长也是一脸担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还有啥事瞒着我?”包大农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瞒恩师说!”徐文长沉吟良久,道:“弟子是说出来,恩师会怕!”
“怕?我怎么会怕!”包大农脸色煞白,却还嘴硬道:“只不过这两条腿不争气,抖的厉害!”
“哎!”徐文长叹了口气,道:“这不怪恩师,便是我,也看了腿软!”他看了一眼铁蛮,铁蛮也神色凝重,微微点头!
“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徐文长叹了口气,道:“恩师,您是知道的,弟子进京之前,曾在江南抗倭!”
“你的意思是,这厮是倭寇?”包大农大喜啊,这厮若是倭寇,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要马上报官,抓了这厮去天牢中拷问,自己不但没事,还有大功啊!
徐文长摇了摇头,叹气道:“那倭寇胆子再大,也不敢到京师来撒野,弟子隐隐觉得,这些人……”
“好像是戚家军的人!”旁边铁蛮接口道。
“什么?”包大农吓得蹦起老高,仔细一想,顿时如同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
没错没错,真的很像啊!
徐文长继续道:“那戚继光将军在东南抗倭,一开始也是连吃败仗,后来他在义乌招了些矿工村民,加以训练,最后才大败倭寇!”
“没错!”铁蛮点头道:“当年戚将军招兵时,单招那农村性子质朴之人,但凡是游走街市之中的奸猾之徒一概不要!”
包大农想起,那二十多人看起来的确十分木讷,一副农夫的模样,看来徐文长说的是八九不离十了。
“而且戚家军之所以可以打败倭寇,靠的便是令行禁止,主将下令进攻时,退缩不前者斩,犹豫不进者斩!若是主将下令停止时贪功冒进者斩,不听号令者斩!因此戚家军将令如山!”铁蛮也是满脸担忧,今天,他一看那为首者指挥若定,二十余人如人使臂,如臂使指,便已经隐隐觉得不妙了。
“而且戚家军内有一种厉害的阵法,叫做鸳鸯阵,那阵有大小之分,大者百余人为一阵,小者五六人,十余人亦能为一阵,端的是厉害非凡啊!我看今天那二十多名农夫所列,仿佛便是此阵!”徐文长皱眉道。
“可是也不大像!”铁蛮皱眉道:“小人也曾在戚家军中效力,虽然是铁匠,可也见过旁人操练,只觉今天所见的,似乎与戚家军的鸳鸯阵又有所不同!”
“说的也是!”徐文长也摇头道:“那戚将军我也见过几次,今天这人绝不是戚将军,而且戚将军虽然文韬武略,都是上上之品,可从未听说过他于武学上有多深的造诣啊!”
“要我说,要么这人和我一样,曾在军中当兵罢了!”铁蛮安慰包大农道:“我也知道有些往日袍泽,年纪大了,或是因为家里出了变故,便从戚家军退了出来,大家团结一处,或做镖师,或给人看家护院,或开了武馆讨生活,甚至还有一些流落江湖,占山为王……”
“哎!其实这些还都不是要紧的所在!”徐文长叹气道:“要紧的是,这人居然将门口这些江湖汉子一一打败,现在又放出话来,以前咱们还可以各个击破,现在……”
徐文长说到这,却是不说了。
包大农颓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管这人到底是谁,都是个扎手的角色,若是他铁了心与我为难,只怕这一战是免不了的了!”
包大农说到此处,突然灵光一闪,心里有了个主意,却又是摇摇头。
“恩师!”徐文长思量再三,鼓足勇气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让弟子去见这人!”
“你去了有啥用,你也打不过他!”铁蛮叹气道,行家不用出手,一看就知道有没有,就今天这位的这气势,这派头,铁蛮看了便知道连他也不是对手,更不要说徐文长了!
“弟子前后想过了,如今已然放榜,弟子好歹是今科的状元,虽说还没有面圣,可也不过是个过场的事情,若是弟子去,不管是谁,说不定会看在弟子的薄面上……”徐文长十分坚定地道。
“哎!”包大农十分感动,这主意他刚才也想到了,只是徐文长与归有光二人一生潦倒,如今好容易考中了,若是一着不慎出了事情,岂不是误了他的前途?
再说,今天这事,那人既已当面说了,文武两道多少双眼睛看着,万万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怕便是徐文长肯舍了这面子,人家也未必肯卖。
而且即便成功,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传扬出去,说徐文长和归有光二人的恩师乃是个江湖骗子,托了弟子的福才躲了这一灾,不但自己没法做人,便是徐文长和归有光二人,那也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不行!”包大农强颜笑道:“你恩师我是何等样人?怎么会怕他?你们以为我的武功是假的不成,那是为师和你们开玩笑呢,你们没见到我一根手指将杜管家震晕在地的场景,不然,管保叫你们心服口服!”
他唯恐徐文长等人瞒着自己偷偷去见那人,板起脸来认真道:“今天为师把话放在这,若是有人胆敢违抗我的命令去见那人,不要说我翻脸不认人,将你逐出师门!”
“恩师……”徐文长哪能不知道恩师的想法,不由得泪流满面。
“恩师,天大的喜事!”门外,归有光兴冲冲跑了进来,见徐文长满脸眼泪,不由一惊!
“你有什么事,快说吧!”包大农摆手道。
“是,恩师,刚才朝廷送来公文,要弟子与徐师兄两个进宫面圣!”归有光将手中喜报恭恭敬敬递给包大农。
“好事,好事,你们去早点睡吧!”包大农摆摆手,此时此刻的他,真是没有心情了。
徐文长拉着归有光,与铁蛮施礼退下。
包大农晃悠了半天才站了起来,说不怕那是假的!这两条腿最有发言权了。
不过包大农觉得自己表现还不错,起码还没吓尿了!
回到房间,包大农脱衣就寝,一晚上噩梦如潮,一会梦到自己被那人从被窝里揪出来胖揍了一顿,一会梦到自己被打得满地找牙,这一觉噩梦连连,再睁开眼时,已然是次日中午,一问才知道,徐文长和归有光已然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