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川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瓷碗的边缘，给沈寒薇解释起了自己老妈。

　　“我说我见不到我妈，不是说我妈不在了，是她现在在旅行，我不知道她确切位置。”

　　“明天就闪现到江城也有可能。”

　　“另外，清明节回家是因为那是年后第一个长假。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幸亏没把东西买回来。”

　　“要是真把这东西送给我老妈，那她今年的生日就不用过了，估计得气死。”

　　沈寒薇已然囧在了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耷拉着脑袋，指甲在手指上掐出了几道月牙。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那我等下重新给阿姨挑一件礼物吧。”

　　许川点了点头，继续道：“可以，也不用挑太贵的，心意到了就可以。”

　　“我想我妈应该会挺高兴的。”

　　礼物买什么，还真不太好挑。

　　许川的妈妈，确实是不太缺钱的样子。

　　奢侈品什么的就算了，自己买不起，人家估计也看不上。

　　思来想去，沈寒薇晃了晃脑袋，打算过段时间再想。

　　反正过生日还早。

　　……

　　两人吃完饭后，许川便去拟合同了。

　　许川虽然没学过法律，但是在AI的帮助下，也是很快就整理出来了两份合同。

　　根据《民法典》第490条规定，两个自然人之间签署的合同，不用盖章，签字就会生效。

　　整理好文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钢琴也刚好调好。

　　送走了调琴师傅，许川也是冲沈寒薇道：

　　“我出去打印一下东西，你等下记得帮我把衣服熨一下哈。”

　　沈寒薇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先去试起了钢琴。

　　调过音的琴确实好用，声音稳了很多。

　　弹出来的曲子也好听。

　　简单试了几首歌，沈寒薇见距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便去给许川熨衣服了。

　　这东西倒是挺简单的，几分钟就能搞的完。

　　翻找出许川的裤子，平铺在了桌子上，便开始操作了起来。

　　许川住的小区就在学校旁边，周围便有一家打印店。

　　打印完了合同，简单检查了一下排版，许川便开始往回赶。

　　沈寒薇这边拿着熨斗，从裤脚熨到了裤腰。

　　熨斗抚过之后，许川裤子上的褶皱立刻就被抹平了。

　　看着衣服上飘起的蒸汽，沈寒薇轻轻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糊味。

　　熨斗卡在了许川裤子的口袋前。

　　上次洗衣服的时候，沈寒薇忘记掏口袋了。

　　沈寒薇发现口袋里鼓鼓的，便把熨斗放到了一边，顺手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A4纸，上面还写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沈寒薇眉头微皱，好奇心作祟，小心翼翼的展开了这张纸。

　　纸张挺硬的，并没有被洗衣机洗烂，不过也已经是濒临破碎了。

　　一些折痕处，直接断成了两半。

　　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大字：

　　江城市人民医院，体检门诊报告。

　　往下一行，是患者的各种信息。

　　【姓名：许川。

　　性别：男。

　　科室：体检科门诊。

　　……

　　过去史：无。

　　婚姻史：无。

　　诊断：胰腺癌Ⅲ期。

　　……】

　　这份病例单上，很多字都被洗的模糊不清了。

　　主诉什么的，更是模糊成了一片。

　　不过，关键信息还是能提取出来的。

　　沈寒薇看到胰腺癌三个大字的时候，顿时瞳孔地震，呆在了原地。

　　指尖都在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纸都快被她翻烂了。

　　“这……”

　　她怎么都没想到，许川兜里居然装着这份东西。

　　看了眼病例单上的日期，刚好是自己刚来的那一天……

　　这身衣服，就是许川和自己第一天见面时穿的那一身。

　　回想起这些天相处的一幕幕，沈寒薇突然感到一股深深无力感。

　　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顷刻间弥漫心头，又随着血液供给了全身各处。

　　心脏突然揪了一下，沈寒薇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这次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沮丧。

　　她蹲在地上，捧着这张破碎的病历单，突然感觉可累可累。

　　胰腺癌Ⅲ期……

　　好像，自己父亲刚离世的时候，自己也是这种状态。

　　迷茫、无助，没有一点安全感。

　　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猫，只能在垃圾堆里瑟缩着身子，翻找着垃圾吃。

　　沈寒薇突然想哭，但是挤了半天，都没掉一滴眼泪。

　　反而越是想哭，心情越郁结。

　　如果哭出来，发泄一下情绪，心情应该会舒畅很多吧。

　　但现在的问题是，自己好像连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都没有了……

　　“许川……”

　　就当沈寒薇在这里这发呆的时候，许川却是捧着一沓厚厚的A4纸，走了进来。

　　沈寒薇见状，急忙把手里的病例藏在了身后。

　　“你……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我刚把衣服熨好。”

　　沈寒薇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像是刚生了一场重病。

　　孱弱而又疲惫。

　　许川见她蹲在地上，问道：“我就出去打印了一份东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脸怎么红成这样，不会是发烧了吧。”

　　沈寒薇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没，”沈寒薇道，“我没事。”

　　她站起身，回想起病例单上的内容，不禁一怔。

　　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川了。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沈寒薇突然目光闪躲，说道：“我……我得去上班了。”

　　说完，便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许川见她反应不对，顺势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就出去了一会儿，你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状态这么差。”

　　“真的没生病？”

　　“另外，上班你不换身衣服吗？”

　　沈寒薇听到许川的提醒，这才想起来，自己衣服还没换。

　　只听她哦了一声，便先去换起了衣服。

　　迷迷糊糊的穿好了衣服，带上了许川的一件外套，沈寒薇便出门了。

　　许川总感觉沈寒薇突然变得怪怪的，但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把打印好的合同放在了桌子上。

　　只好等着沈寒薇回来再聊了。

　　沈寒薇很快就上了地铁。

　　坐在地铁上，沈寒薇像是失了神，默默的对着车窗发了一会儿呆。

　　列车飞驰，窗外漆黑一片，玻璃上映照着自己狼狈的倒影。

　　她掏出手机，搜索起了许川得的病。

　　很快，百度便给沈寒薇解释起了起来。

　　简单看了一会儿，沈寒薇轻咬下唇，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又清空了搜索栏。

　　接着，便在搜索栏上写道：胰腺癌三期的存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