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学徒不懂了，有相熟的连忙问：“走个流程？倪大海，此话怎讲？”

　　那名为倪大海的学徒淡淡解释：

　　“除了习武的前院，还有铸兵的火房，烧饭的中院，打杂的后院，负责运转的外务院、管理兵铺的商务院……

　　这么些个院子，他们早就学了披风锤法。

　　私下谁出的价高，谁就买下内定名额，然后由教头管事报上去。”

　　马三不信：“当真？”

　　倪大海摇摇头，有理有据的样子不像作假：

　　“反正前院只要五个人，至于谁习武有成进前院，都无所谓。

　　想逆天改命的人多了，这其中利益，啧啧……”

　　马三还是不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倪大海凄惨一笑：“我去年没塞够，落选了。

　　我让退钱，教头不给，我当众揭发教头私利，被人从外务院踢到后院……”

　　马三涨红了脸，连连质疑：“你扯谎，我爹常说张教头的好，让我多学，他怎可能私下做这种事？

　　定是你犯了错，又想坏尔等道心，还在这污蔑！”

　　倪大海连拍大腿：“愚昧至极，真招笑！

　　披风锤法分打法和杀法，他只教你们打法，考核最后一步却是捉对厮杀。

　　你们又不塞钱，连杀法都不知，有什么竞争的可能？”

　　马三一怔，还想说什么，却也哑然。

　　“好心好意让你们省省，却还怪起我来，我真活该多嘴。”

　　“你们就练吧，一练一个不吱声。”

　　倪大海站起身，耷拉着脸往大通铺走去。

　　练的再好，不塞钱也进不去？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凝重。

　　纪辰听的心头一恼，翻涌起些许火气。

　　却不是气倪大海说出实情，而是觉得这种并不存在的希望，让人无比刺挠。

　　别人不信倪大海，他掌御兵刃，能不知道披风锤有杀法吗？

　　‘如今让我看见希望，我却也不想再做这井底蛙。’

　　‘武我自己也能练，饭却是怎么都得吃饱。’

　　‘总之，我不要在这后院苦熬了……’

　　*

　　*

　　*

　　“陈叔，陈叔，我是小辰。”

　　“哎哟喂，你怎个把老头子我堵在茅房里？”

　　“我听说您没有儿子，我父母死的也早，如果您不嫌弃，我想给您养老！”

　　“你说什么？！先让老头我起来……”

　　“陈叔，你看我今儿刚学的锤法如何？”

　　“你先起来说话，捏马马的，老头子腿都蹲麻了！”

　　“你先看我的锤！”

　　“先起来！”

　　“先看锤！”

　　……

　　片刻后，陈叔的小茅屋里。

　　陈延年吹胡子瞪眼：“你说你，不就是想多吃点饭练锤，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太抬举我陈延年了。”

　　他假装用力拍桌，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住。

　　纪辰耐心的为他揉腿，也不反驳。

　　帮工陈延年是纪辰在铺子里唯一熟识之人，对他平时就很照顾。

　　方才茅房外只是露了两锤，陈延年就惊了。

　　纪辰认真道：“我入院是陈叔带的，劈柴的本事也是陈叔教的。

　　这锤法，自然也是在陈叔身边耳濡目染，才上手的快！”

　　陈延年颇为受用，挠了挠胡须：“你小子，不光长得清秀，口齿也伶俐。

　　今个你先回去，明儿我去厨房说道说道，到时候火房见。”

　　纪辰也知道自己唐突，一边伏低做小一边陪笑脸：“吃饭其实是顺带一说，但陈叔我一定要孝顺。

　　等拜入前院，月钱下来，我带陈叔去皓月楼听大戏！”

　　陈延年摆摆手：“行了行了，小子，快回大通铺睡觉吧。”

　　“那不行，还得再给陈叔捏捏。”

　　“去去去！”

　　借着月色回到酸臭的大通铺，躺在梆硬的床上，纪辰心里却是无比的甜。

　　吃食别亏空，锤法就能提升。

　　还真能比不过那些塞钱的？

　　老子可是开了挂！

　　忍着大脚丫子的酸臭，还有四周嘈杂的呼噜、磨牙、梦话声……

　　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做活前先吃饭。

　　后院每早只有一碗稀粥一个馒头，纪辰吞下，感觉半饱都不到。

　　把第一车柴火送到火房外，陈叔笑眯眯招手。

　　他从怀里掏出张面饼，往纪辰手里塞：“吃完再走。”

　　一口下肚，似乎尝到其内还有些许碎肉沫，纪辰两眼放光，几口吞下。

　　“阿木阿木朵谢层叔。”

　　“快吃吧，吃完再嘀咕。”

　　陈叔在门外把着，不让人看见，道：“我找白案蒋老太婆讨的，你小子下次见到她，记得喊人！”

　　纪辰点头：“嗯嗯。”

　　陈延年一边望风，一边小声道：“前院增补五人，别人塞钱，早就练了锤，听说有几个上个月就入了门。

　　但你练半天就能定两锤，真就是打铁习武的好料子，可以试试。”

　　纪辰坚定道：“我意如此！”

　　他没说，他其实半天就入门。

　　这几日慢慢展示自己的天赋即可。

　　一下亮出所有底牌，那就是露蠢了。

　　陈延年眯着眼，挠了挠胡须：“嗯，老头我只是个帮工，积蓄不多，但认识不少老人。

　　我想办法打点，就算进不了前院也能塞进火房，总比在这后院打杂好。

　　到时候因为举荐你混上个铸兵师傅，单开炉火，我也算老有所成了！”

　　纪辰连忙拜谢：“陈叔您太谦虚了，六十岁正是干事的年纪呢~”

　　“啧，吃完快回去吧，柴火这几日你少送点没事。”

　　“那不行，一定要足额，不能让陈叔难做！”

　　*

　　*

　　*

　　又回到后院柴房，掌御练功小锤。

　　铁锤在神种内滴溜溜的打转，锤法记忆也愈发清晰。

　　取出铁锤，继续修习。

　　午饭时，熬练一上午的纪辰快速吃完，却没等到张教头。

　　只看见一个前院小牛犊提锤走来，遥遥就不耐烦道：

　　“想学的麻溜过来，跟着我的动作，迟了不等！”

　　张教头都不来教了？

　　倪大海的话部分被证实，不少自知无果的人，断然放弃。

　　还有二三十个不认命的还在苦苦支撑，其中就有马三。

　　纪辰瞥了眼，看那前院学徒教的还是打法，不含杀招。

　　也不过就是精通左右的熟练度，还不如掌御所得记忆，就没跟着练。

　　他转头看向墙边，那些被人丢下的练功锤。

　　不同铁锤的效用，都一样吗？

　　走上前，轻轻抚过。

　　每一柄练功锤的兵刃信息，都在他眼前逐一浮现。

　　入门级记忆、入门级记忆……

　　入门、入门、精通……

　　几十把铁锤，大多都是入门，唯有两三把是精通级。

　　看来用这练功小锤的，都是些学徒。

　　突然，纪辰感觉道树摇曳，神种轻颤。

　　【武者用过的练功小锤（未入阶）】

　　【本是铸兵铺普通的练兵小锤，机缘巧合下有武者多次使用此锤演练披风锤法，故而沾染了高手的些许气息！】

　　【掌御条件：披风锤法入门】

　　【掌御效用：披风锤法小成级记忆；修行披风锤法时，能感知突破剩余时间！】

　　我#！

　　没人看见吧？

　　四下张望，闲聊的闲聊，练武的练武。

　　无人注意，只当他是累了在墙边休息。

　　御！

　　把手一翻，练功小锤瞬息消失，纪辰起身就走。

　　“纪辰！”

　　突然有人在身后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