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什么了？“

　　曹达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蹲下身，仔细查看浴缸周围：“太干净了。“

　　“自杀现场不该干净吗？“

　　“不该这么干净。“

　　李怡指着浴缸边缘：

　　“只有喷溅血迹，没有擦拭或挣扎的痕迹。一个决心自杀的人，割腕时会本能地退缩，血迹分布不该这么整齐。“

　　李怡站起身，“而且，你看她的表情。“

　　曹达华凑近观察：“太平静了。“

　　“像被药物控制后的平静。“

　　李怡轻轻抬起死者的右手，“看这里。“

　　曹达华倒吸一口冷气——右手小指齐根而断，伤口已经结痂，显然不是新伤。

　　“法医到了吗？“

　　李怡问道。

　　“在路上了。“

　　曹达华的表情变得凝重，“这确实不像简单的自杀案。“

　　两人下楼时，周晋杰正在接受警员询问。

　　看到两人，他站起身，声音哽咽：

　　“警官，我妻子她...怎么会...“

　　“周先生，“

　　李怡打断他，“您妻子的右手小指是怎么回事？“

　　周晋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那是...三个月前的事故。她在厨房切水果时不小心...“

　　“三个月前？“

　　李怡挑眉，“伤口看起来没那么旧。“

　　周晋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可能...可能我记错了时间...“

　　曹达华拿出记事本：

　　“周先生，能告诉我们今天事发经过吗？“

　　“我今天早上出差回来，“

　　周晋杰用颤抖的手抹了把脸：

　　“发现文芳没像往常一样在客厅等我。我上楼...就看到...“

　　他的声音哽住了。

　　“您几点到家的？“

　　李怡问。

　　“大约...上午十点。“

　　“出差去了哪里？“

　　“上海，参加一个医药研讨会。“

　　周晋杰从口袋里掏出机票和酒店发票，“这是证明。“

　　李怡接过票据看了看，递给曹达华：

　　“您和妻子最近关系如何？“

　　周晋杰的眼神飘向一旁：

　　“很...很好啊。我们结婚十年了，一直很恩爱。“

　　“是吗？“

　　曹达华突然问道，“那Daisy小姐是谁？“

　　周晋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们怎么...“

　　“您手机屏保是和一位年轻女士的合影，“

　　曹达华平静地说，“锁屏通知显示'Daisy发来一条消息'。“

　　周晋杰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只是...只是...“

　　“法医到了。“

　　一位警员走进来报告。

　　李怡看了周晋杰一眼：“我们稍后再谈。“

　　法医初步检查后，将尸体运回进行详细尸检。

　　李怡和曹达华则开始系统地搜查别墅。

　　“找到什么了？“

　　曹达华从梳妆台抽屉里抬起头，看到李怡正盯着保险柜发呆。

　　李怡指了指保险柜旁散落的文件：

　　“巨额人寿保险，受益人都是周晋杰。“

　　曹达华走过来翻看文件，眼睛逐渐睁大：

　　“五份保单，总额超过两千万。“

　　“动机很充分。“

　　李怡轻声说。

　　“但如果是谋杀，为什么留下这么明显的断指痕迹？“

　　曹达华皱眉，“这不是故意引起怀疑吗？“

　　李怡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上。

　　李怡打开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但底部有一张小小的收据——

　　“完美假肢公司，定制硅胶手指模具，李文芳，2000年5月15日。“

　　“达哥，“

　　李怡的声音变得紧绷，“我想我们需要重新审视这个案子。“

　　三天后，法医办公室。

　　“最奇怪的是这个，“

　　法医指着X光片，“断指处的骨骼切割面非常整齐，像是专业医疗器械造成的。而且，“

　　他切换了一张图片：

　　“根据胃内容物和肝温，死亡时间应该在发现前36小时左右，而不是周晋杰说的'今早'。“

　　李怡和曹达华交换了一个眼神。

　　“还有更奇怪的，“

　　法医继续说，“我们在死者血液中发现了大量镇静剂，剂量足以让人昏迷。

　　但手腕切口却是生前伤，说明她在被割腕时还活着。“

　　“也就是说，“

　　曹达华总结，“有人先给她下药，然后制造了自杀假象。“

　　李怡若有所思：“那截断指...“

　　“旧伤，至少三个月以上。“

　　法医肯定地说。

　　离开法医办公室，两人在车里整理线索。

　　“周晋杰有不在场证明，“

　　曹达华翻看笔记，“飞机票和酒店记录显示案发时他确实在上海。“

　　“但Daisy没有。“

　　李怡启动车子，“我们去会会这位情妇。“

　　Daisy住在城郊的一栋公寓里。

　　开门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

　　栗色长发，五官精致，穿着真丝睡袍，浑身散发着昂贵的香水味。

　　“警察？“

　　她挑起精心修饰的眉毛，“为了李文芳的事？“

　　曹达华出示证件：“可以进去谈吗？“

　　Daisy无所谓地耸耸肩，让开身子。

　　公寓装修奢华，茶几上摆着几个名牌包和珠宝盒。

　　“你和周晋杰什么关系？“

　　李怡开门见山。

　　“朋友。“

　　Daisy点燃一支细长的香烟，“很好的朋友。“

　　“多好的朋友？“

　　曹达华冷冷地问。

　　Daisy吐出一个烟圈：“足够好的朋友。“

　　她突然笑了，“你们怀疑我杀了李文芳？“

　　“案发时你在哪里？“

　　李怡问。

　　“在家，“Daisy指了指公寓，“一个人。没人证明。“

　　她的语气近乎挑衅。

　　李怡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戒，和周晋杰左手上的婚戒款式相似。

　　“戒指很漂亮，“

　　李怡状似无意地说，“周先生送的？“

　　Daisy下意识地转动戒指：“我喜欢的东西，都会得到。“

　　离开Daisy的公寓，曹达华忍不住骂道：

　　“嚣张的小三！“

　　“太嚣张了，“

　　李怡沉思道，“简直像在故意引起我们注意。“

　　第二天，案情有了突破。

　　保险调查员提供了一个关键信息——李文芳三个月前曾申请变更保险条款，将“意外断肢“的赔偿金额提高到了五百万。

　　“断指...“

　　李怡猛地站起来，“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李怡拉着曹达华赶到法医办公室，要求重新检查那截断指。

　　“你怀疑这不是李文芳的手指？“

　　法医惊讶地问。

　　“查DNA。“

　　李怡简短地说。

　　等待结果的时间里，李怡向曹达华解释了他的推测：

　　“李文芳自断手指，骗取保险金。她和周晋杰可能策划了假死，用断指作为身份证明。但Daisy发现了真相...“

　　“所以Daisy杀了真正的李文芳？“

　　曹达华倒吸一口冷气，“让假死变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