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太太说她们九点左右就离开了，那时候白媚只是受了轻伤。“

　　李怡的目光扫过浴室置物架——高档护肤品整齐排列，一支口红滚落在洗手池边，盖子还开着，像是主人匆忙间碰落的。

　　“她们说谎。“李怡突然说。

　　曹达华抬起头：“什么？“

　　“看这个。“

　　李怡用钢笔尖指向口红底部刻着的小字，“'CD'，程家的标志。

　　这是程太太的口红，证明她确实来过，而且走得非常匆忙。“

　　他转向卧室，掀开凌乱的床单。

　　一枚珍珠耳钉卡在床缝间，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刘太太昨天戴的就是这种耳钉。“

　　李怡的声音很轻，却让曹达华后颈发凉，“她们不仅来过，还在这里有过激烈冲突。“

　　雨点开始敲打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

　　怡和侦探社的会客室里，三位太太坐在长沙发上，像三只受惊的鹌鹑。

　　刘太太的圆脸比昨天更加苍白，何太太的鲜红嘴唇已经褪色，程太太则不停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李怡将一杯热茶推到她们面前，热气在空气中扭曲。

　　“白媚死了。“

　　他直接说道，眼睛紧盯着三人的反应。

　　刘太太的茶杯从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何太太的指甲深深掐进沙发扶手。

　　程太太的婚戒在转动中突然卡住——她的手指僵住了。

　　“我们...我们离开时她还活着！“

　　程太太声音尖细得不自然，“我们只是...只是想吓唬她...“

　　李怡慢慢踱步到窗前，背对着她们：“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太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们跟踪丁守礼到了她家...想当面警告她别再勾引别人丈夫...“

　　“然后呢？“

　　“然后丁守礼和她吵了起来，摔门走了。“

　　刘太太接过话头，手帕已经被绞得不成样子，

　　“我们...我们气昏了头，冲进去和她理论...“

　　李怡突然转身，目光如刀：“理论需要带武器吗？“

　　三人同时瑟缩了一下。

　　曹达华从证物袋里取出那把沾血的铜制烛台——造型精美，底部刻着何家的家徽。

　　何太太发出一声呜咽，像被掐住喉咙的小动物。

　　“这是你们何家祖传的烛台，对吧？“

　　李怡逼近一步，“上面有白媚的血迹和你的指纹。“

　　会客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程太太突然崩溃：“我们没想杀她！只是打了她几下...她跌倒时头撞在茶几上流血了...我们害怕就跑了...“

　　李怡和曹达华交换了一个眼神。

　　曹达华清了清嗓子：

　　“三位女士，你们涉嫌故意伤害和擅闯民宅，需要到警局做正式笔录。“

　　就在这时，李怡的手机响了。

　　他走到角落接听，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怎么了？“

　　曹达华问。

　　李怡挂断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鉴证科在浴室排水管里发现了一枚婚戒，内圈刻着'To L.F. From W.Q'——不是丁守礼的。“

　　“W.Q...王强？“

　　曹达华皱眉。

　　“白媚的男友，退伍军人，左撇子。“

　　李怡的目光扫过三位惊恐的太太，“而且他昨天刚从银行取出白媚账户里的所有存款。“

　　程太太突然抓住李怡的手臂：

　　“你们找到真凶了？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李怡轻轻挣脱她的手：

　　“不，女士们。你们仍然是重要证人，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王强现在下落不明，如果他知道你们是最后见到白媚的人...“

　　三位太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城南的“老兵酒吧“弥漫着啤酒和汗水的酸臭味。

　　李怡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目光扫过昏暗的室内。

　　几个穿着旧军装的男人围在角落的桌子旁打牌，烟雾缭绕中看不清面容。

　　酒保是个独臂老人，警惕地打量着他们：“打烊了。“

　　曹达华亮出警徽：“找王强。“

　　牌桌边一个魁梧的背影明显僵硬了一下。

　　李怡注意到那人左手捏着牌，指节发白。

　　“他不在。“

　　酒保说，眼睛却瞟向那个背影。

　　李怡慢慢向牌桌走去，皮鞋在地板上敲出规律的声响。

　　“王强，“他直接对着那个背影说，“白媚死了。“

　　牌桌轰然翻倒。

　　那个男人转身的瞬间，李怡看清了他左脸上那道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的伤疤——像一条粉红色的蜈蚣。

　　王强的眼睛布满血丝，右手已经摸向腰间。

　　“你杀了她。“

　　李怡平静地说，同时悄悄对曹达华做了个手势。

　　王强的嘴唇扭曲着：

　　“那个贱人活该！她偷我的钱，偷我的戒指，去养那些有钱的老男人！“

　　“所以你昨晚去找她了？“

　　李怡又向前一步，“发现她受伤了，就干脆给了她一刀？“

　　王强的呼吸变得粗重：

　　“我进去时她已经快不行了...血流得到处都是...她求我救她...“

　　他突然狞笑起来，“我确实救了她——送她下地狱了！“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一把军用匕首从腰间抽出，直刺向李怡的咽喉。

　　曹达华的枪响了，子弹擦着王强的耳朵打在墙上。

　　李怡趁机一个侧身，右手成刀猛击王强持刀的手腕。

　　匕首当啷落地，但王强左拳随即挥来，重重砸在李怡脸颊上。

　　李怡踉跄后退，嘴里泛起血腥味。

　　“左撇子...“

　　他吐出一口血沫，“和杀白媚的手法一致。“

　　曹达华再次鸣枪示警：“王强！放下武器！“

　　王强却突然从靴子里掏出第二把刀，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你们永远别想抓我活着回去！“

　　酒吧里一片死寂。

　　李怡慢慢直起身，擦掉嘴角的血：“为了一个背叛你的女人，值得吗？“

　　王强的手颤抖着，刀尖已经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就在这瞬间，李怡猛地扑上去——

　　混乱中，枪声再次响起。

　　法医室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将王强苍白的尸体照得发青。

　　李怡戴上橡胶手套，轻轻翻开死者左臂——一个模糊的蛇形纹身盘踞在肘关节内侧。

　　“氰化物中毒。“

　　法医敲了敲尸检报告，“有人在他的晚餐里下了毒，十分钟内毙命。“

　　曹达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见鬼，这可是高度戒备的拘留室！“

　　李怡的指尖停在纹身上：“这不是普通纹身。看这些点状图案，是某种编码。“

　　他掏出手机拍下照片，“王强可能不只是个退伍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