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帮我对付沈家?怎么个帮助法,说来听听。”
柳诚坐在赵大勇搬来的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岛津和子。
他现在一点也不着急,李铮和温黎川估计还在与吕宪纠缠,一时半会也腾不出功夫,自己完全可以慢慢审问这岛津和子。
柳诚其实对岛津和子说的什么对付沈家并没有放太多在心上。
柳诚最开始想要抓住岛津和子的原因只是在灵隐寺时她多看了胡明淑一眼。
就因为在人群多看了一眼,岛津和子现在就被绑在了柳诚面前,估计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是这样被抓来的。
她喘着粗气,眼睛里带着可怜的神情:
“柳大人,我知道你是想要扳倒沈家才盯上的我,我有一本账本,上面记载着我与沈家的交易。
只要你将我给放了,我立刻将账本给你,那账本只有我才知道放在哪里,若是你不放了我,你一定找不到......”
岛津和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眼中可怜的神情被震惊给取代了,柳诚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本熟悉的东西,那不正是她的账本!
她刚刚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嘴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柳诚坐在她面前,随意地翻动着手中的账本,头都不抬,开口问道:
“你刚刚想说什么?重新说!”
柳诚的话声音不大,岛津和子却被吓得浑身一震,一时无法开口。
柳诚撇了她一眼,现在的岛津和子的心防应该被完全破开了,现在该到自己问一些想问的问题。
他站起身来,将账本摔在了岛津和子的脚边,岛津和子在经历过一番水刑以后,又经历了拿账本换取生路的希望破灭以后,整个人都软瘫了下来,要不是被绑在架子上,她估计早已经躺倒在地上了。
柳诚看着岛津和子失神的样子,轻轻的说了声:
“你为什么要派人去追杀胡明淑?”
柳诚的这句问话,轻若蚊声,但在岛津和子耳中确是如雷贯耳,下意识说道:
“是沈鸿德让我帮忙......”
还没等到岛津和子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东西时,柳诚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了下来,果然是她,还有那个沈鸿德。
他冷哼一声,掉头就走,胡守仁跟在后面捡起了刚刚他摔在地上的账本,跟在了后面,只留下了已然绝望的岛津和子。
很快账本就到了胡宗宪的手中,他翻阅这本账本,看着上面写着的严府孝敬等字样,脸色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如今有了这账本,自己便可以好好谋划一番了。
他将账本放到了一边,看向面前的柳诚,眼中满是欣赏:
“明远,我就知道你一出手,事情就十拿九稳了。”
一旁的徐渭听着胡宗宪对柳诚的夸奖,也是十分认同他的话:
“哈哈哈,这番明远暗地里将账本给拿到了手上,我听说那温黎川和李铮两个人正在吕宪那里僵着。”
柳诚听着面前两人的夸奖,则是摸摸了鼻子:
“大人,明淑在哪里呢?我有事对她说。”
原本还在和徐渭一起笑着的胡宗宪,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这臭小子,怎么现在会如此胆大。
胡宗宪在他年少之时,他的耳边一直回响着一个人的学说,对他影响颇深。
这个人也是在史书之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的名字叫作王守仁,号阳明,他的学说被称作阳明心学。
胡宗宪虽然没有与王阳明见过面,但他对王阳明的心学一直是十分推崇。
此刻坐在一旁的徐渭,他的幕僚,正是王阳明的再传弟子,师从王阳明的弟子季本,这般算来,王阳明也是柳诚的师祖。
此刻的大明现在已经被心学所席卷,原本程朱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被王明阳的“心即礼”给捅出了一个窟窿。
对于原先的男女大防,王阳明则是认为“礼者,天理之节文”,礼是内在天理的外化形式,并非是刻板的约束。
胡宗宪受心学影响颇多,原本对于柳诚与自己女儿的交流也是看在了眼中,并没有过多的阻拦。
可如今柳诚都开始当着他的面找自家女儿,他还是在心中嘀咕了起来。
柳诚倒是没有发觉,继续说道:
“我刚刚去审问了那个倭人女子,她叫岛津和子,和我之前猜想的一样,当初追杀明淑的倭寇正是她派的,据她所讲,是沈鸿德让她这么做的。”
胡宗宪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两眼之中的怒气已经爆发,刚刚心中对于柳诚的嘀咕已经抛之脑后了,只包含着对岛津和子和沈家的恨意:
“好好好,好一个岛津和子,好一个沈鸿德,好一个沈家,竟然敢对明淑下手,我一定要将沈家连根铲除。”
虽然胡宗宪在柳诚面前一直表现的温文尔雅,但他也是在战场上走过好几遭的浙直总督,一发起狠来,柳诚才体会到了手握几省大权的封疆大吏的风采。
原本的沈家也只是在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胡宗宪也未曾将其给放得太高。
既然吕宪想要保一手这沈家,胡宗宪看在他身后的黄锦,也就顺势不追究太多,只是将沈鸿信和沈灵芸的人头挂在杭州城门外示众。
可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当初被沈家派来的倭寇追杀,要不是半路遇见了柳诚,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一想到这里,他的怒意更加高涨。
旁边的徐渭见状咳嗽了两声,开口拉住了已经陷入狂暴状态的胡宗宪:
“大人,现在沈家通倭的账本正在我们的手里,区区一个沈家不足挂齿。”
他走上前去,拿起那本放在胡宗宪桌子上的账本,翻看了起来,哗哗哗几声,他将账本翻看了一遍,眼中闪过精光。
“不仅是这沈家,还有这吕宪一定也是知情者,不然这沈鸿德这么敢针对明淑,就怕这严家也难断关系。”
徐渭分析的这几句话让陷入狂暴状态的胡宗宪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刚刚他只不过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现在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文长,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