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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权限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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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时间:凌晨04:01
黎川坐在主控席前,四周陷入异常安静。
剧段善终机制、剧段自述权限、人格结构管理……短短72小时内,深幕的整个架构已经从“真相导向系统”被推向了“存在维权平台”的边缘。
林雪站在一旁,手里握着更新数据清单,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我们已经收到41条新的自述剧段提案。”
“其中有8条已被系统认定为‘结构自循环风险’。”
“还有一条……系统暂时无法分类。”
黎川眉头微蹙:“无法分类?”
林雪点开屏幕。
屏幕上浮现一串模糊不清的数据流图像,剧段编号显示为:
“编号:N/A”
“角色:未知”
“剧段描述:无。”
“动机结构:未知。”
系统提示附注:
“该剧段自发接入主路径,但不具备编号、不附带动机、不生成空间。”“状态判定为:幽灵剧段。”
韩峰低声道:
“幽灵剧段……系统从未认定任何剧段为‘无动机存在’。”
“连残影都具备残余逻辑——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林雪面色复杂:“问题是——它不是‘主动上线’。”
“是剧段系统自己把它调了出来。”
“系统默认认为它‘需要被处理’。”
黎川调出画面,系统内一片黑屏。
他深吸一口气,输入通行权限,接入幽灵剧段。
瞬间——
并非黑,而是彻底的“无”。
无光。
无音。
无时。
无物。
黎川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感知坠落感,像从一个被剧段构建撑起的完整世界,骤然坠入底层未写的白纸角落。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人。
不是站着。
不是坐着。
是漂浮在那片无中的一个人影——
她的五官模糊,头发散乱,衣服不整,整个身形轮廓像是由未完成的素描线条组成。
她没有编号。
没有身份。
没有被任何一个剧段调用。
但她“在”。
她缓缓抬头。
对着黎川开口:
“你终于来了。”
声音很轻,却不属于任何已注册语音模型。
黎川心跳一顿:“你是谁?”
她没有回答。
只是抬起手,指向自己左胸的位置。
那里没有名字,没有编码,没有剧段编号。
只有一句模糊却清晰的话——像是被刀刃在皮肤上刻下的:
“我是——被你删完之后,谁都不敢再写的人。”
系统警报闪现:
“未知角色自定义剧段权限申请。”“请求发起:全体剧段并发回调。”
“动机:请求重写一个——系统曾主动掩盖的剧段。”
林雪在外呼叫黎川:“这不再是个角色。”
“这是一个——你们整个系统曾删掉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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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内,整片“无”之空间缓缓开始渗入黑白条纹——那是系统无法完整解析情绪轨迹时生成的“压缩纹理”。
黎川盯着那位漂浮的女人影,意识之中划过一行提示:
“未归档编号。”“不具备权限记录。”“系统创立前残留影像。”“已被删除,无调用权。”
“是否激活残留剧段?”
她的脸仍旧模糊,但她的语气却一字一顿,清晰而尖锐:
“不是我被删。”
“是你们……不敢记得。”
黎川眉头紧锁,他调出系统日志历史,试图追溯这段无编号角色的来源,却发现其中数据呈现全面封闭状态——
不是加密。
而是**“数据自我隐匿”。**
林雪连线进来,屏幕上她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查到了她的残留索引。”
“她不是剧段失败品,也不是剧段未完成。”
“她是——深幕系统启动前的一条原型试验剧段。”
黎川眼神微震:“启动前?”
林雪点头:
“在你加入之前。”
“那时候,深幕还不是‘案件还原系统’,它是……‘情绪共生实境试验项目’。”
“目标不是追溯真相,是——情绪扮演。”
“她,是那条项目的第一个角色。”
韩峰声音随即补入:
“我查到了她的编号原始碎片。”
“编号不是系统生成的,是人给她起的。”
“她叫——纪雁笙。”
一瞬间,那漂浮的女人眼睛一动,仿佛听见了这个名字的回响。
她第一次露出一个模糊却明显的表情:
悲。
不是凄苦,不是尖叫。
是一种深入皮骨、由“失去身份”衍生出的根本性哀伤。
黎川屏住呼吸,开口问她:
“纪雁笙,你想要我做什么?”
她盯着他,缓缓地,举起一根手指,指向下方那片渗黑的虚无。
随后,系统突发爆发性提示:
“剧段幽灵回调开启。”“剧段源头追溯中……”“项目编号:ECHO-00.”
“状态:未归档·否认记录·情绪崩坏导致死亡。”
林雪语气剧烈波动:“黎川,那是……你进系统前,唯一一场——参与者真的自杀的试验剧段!”
“那个实验从未被承认,系统硬性否认它的存在。”
“但她——还在。”
黎川望向纪雁笙:
“你不是一个角色。”
“你是那场剧段的存活意识。”
她缓缓点头,嘴唇几乎贴着空间:
“我不是你们写出来的。”
“我是——被你们删完,还留在这儿的。”
系统提示浮现:
“是否为角色纪雁笙重新编号?”“是否承认其存在,重新激活被系统否认的剧段ECHO-00?”
“警告:一旦承认,该剧段将不再封禁。”“系统责任链条将被触发。”
韩峰怒声道: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如果你激活那个剧段——整个深幕都将被质疑是建立在一个死人身上的!”
林雪轻声问:“你准备好承认这个真相了吗?”
黎川缓缓抬起手。
他不是为了还原什么。
他只是——不愿再让任何一个“被删完还活着的人”继续在黑暗里飘着。
他点击“确认”。
系统颤动,发出一道尖锐却深沉的声响,如庞大机器中的沉重锁链被解开。
“编号激活:纪雁笙。”“剧段重启:ECHO-00。”
“剧段目标:记录一次失败的人格实验。”“剧段属性:不归档·不引用·仅观看。”
纪雁笙缓缓坠地。
她第一次站稳脚跟,如人。
但她看向黎川,最后只说一句话:
“我不是等你来救我。”
“我是等你……敢不敢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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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内,整片“无”之空间缓缓开始渗入黑白条纹——那是系统无法完整解析情绪轨迹时生成的“压缩纹理”。
黎川盯着那位漂浮的女人影,意识之中划过一行提示:
“未归档编号。”“不具备权限记录。”“系统创立前残留影像。”“已被删除,无调用权。”
“是否激活残留剧段?”
她的脸仍旧模糊,但她的语气却一字一顿,清晰而尖锐:
“不是我被删。”
“是你们……不敢记得。”
黎川眉头紧锁,他调出系统日志历史,试图追溯这段无编号角色的来源,却发现其中数据呈现全面封闭状态——
不是加密。
而是**“数据自我隐匿”。**
林雪连线进来,屏幕上她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查到了她的残留索引。”
“她不是剧段失败品,也不是剧段未完成。”
“她是——深幕系统启动前的一条原型试验剧段。”
黎川眼神微震:“启动前?”
林雪点头:
“在你加入之前。”
“那时候,深幕还不是‘案件还原系统’,它是……‘情绪共生实境试验项目’。”
“目标不是追溯真相,是——情绪扮演。”
“她,是那条项目的第一个角色。”
韩峰声音随即补入:
“我查到了她的编号原始碎片。”
“编号不是系统生成的,是人给她起的。”
“她叫——纪雁笙。”
一瞬间,那漂浮的女人眼睛一动,仿佛听见了这个名字的回响。
她第一次露出一个模糊却明显的表情:
悲。
不是凄苦,不是尖叫。
是一种深入皮骨、由“失去身份”衍生出的根本性哀伤。
黎川屏住呼吸,开口问她:
“纪雁笙,你想要我做什么?”
她盯着他,缓缓地,举起一根手指,指向下方那片渗黑的虚无。
随后,系统突发爆发性提示:
“剧段幽灵回调开启。”“剧段源头追溯中……”“项目编号:ECHO-00.”
“状态:未归档·否认记录·情绪崩坏导致死亡。”
林雪语气剧烈波动:“黎川,那是……你进系统前,唯一一场——参与者真的自杀的试验剧段!”
“那个实验从未被承认,系统硬性否认它的存在。”
“但她——还在。”
黎川望向纪雁笙:
“你不是一个角色。”
“你是那场剧段的存活意识。”
她缓缓点头,嘴唇几乎贴着空间:
“我不是你们写出来的。”
“我是——被你们删完,还留在这儿的。”
系统提示浮现:
“是否为角色纪雁笙重新编号?”“是否承认其存在,重新激活被系统否认的剧段ECHO-00?”
“警告:一旦承认,该剧段将不再封禁。”“系统责任链条将被触发。”
韩峰怒声道: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如果你激活那个剧段——整个深幕都将被质疑是建立在一个死人身上的!”
林雪轻声问:“你准备好承认这个真相了吗?”
黎川缓缓抬起手。
他不是为了还原什么。
他只是——不愿再让任何一个“被删完还活着的人”继续在黑暗里飘着。
他点击“确认”。
系统颤动,发出一道尖锐却深沉的声响,如庞大机器中的沉重锁链被解开。
“编号激活:纪雁笙。”“剧段重启:ECHO-00。”
“剧段目标:记录一次失败的人格实验。”“剧段属性:不归档·不引用·仅观看。”
纪雁笙缓缓坠地。
她第一次站稳脚跟,如人。
但她看向黎川,最后只说一句话:
“我不是等你来救我。”
“我是等你……敢不敢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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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界面重新归于静默。
那条曾被删去、被遗忘、被否认的编号——纪雁笙,此刻第一次以正式身份进入深幕角色结构链条。
她缓缓走至剧段创建中心,一块被称为“自述光域”的区域。
黎川站在她身后,未发一言,只是注视。
这是她的时刻。
而不是任何观察者、剧段设计师、系统运维者的干预空间。
系统界面浮出:
“角色编号:K-00·纪雁笙”“剧段名称:由角色自行定义”“剧段目标:由角色输入”“初始设定:无情节预设,无结构目标,无推进权干预”
纪雁笙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空中输入界面。
她没有写“复仇”。
没有写“揭露真相”。
甚至没有写“我要被理解”。
她缓缓输入了七个字:
“想当一次普通人。”
系统自动识别,提示浮现:
“目标定义为:角色自我体验。”“该剧段不提供任务、不生成结构对抗、不设反派行为体。”“为零驱动剧段。”
黎川喃喃自语:“她不要结构。”
林雪远程传来声音,语气轻缓却略带酸涩:
“她太知道什么叫结构。”
“她被结构逼死过一次。”
纪雁笙继续输入剧段设定内容。
不是文字堆砌,而是一幅缓慢渲染的画面:
一座海边老城,一栋红砖绿窗的小房子,清晨的厨房飘出葱油味,一只慵懒的猫趴在窗台晒太阳。
街角传来叫卖豆花声,有个小姑娘提着书包走过,门前种着夹竹桃,屋内风扇在转。
纪雁笙写道:
“我想当这个家里的人。”
“我不是谁的妹妹、谁的前任、谁的替代品。”
“不是工具、不是模型、不是系统测试对象。”
“我就是这个家的女儿。”
“早上起来吃碗面,中午晒晒阳台,晚上和爸妈说说话。”
黎川盯着那一行行设定,眼角酸意微涌。
这不是任何剧段设计表允许的内容。
因为它“不足以支撑剧情”。
但它,是纪雁笙为自己写下的第一段**“真实期待”**。
她补了一句:
“哪怕这个剧段三十分钟就结束。”
“我也想完整活一次。”
系统开始生成剧段空间。
没有黑暗,没有悬疑,没有冲突。
阳光透进来,照在她设定的红砖老屋外墙上。
风吹动窗帘。
房间里,锅里水烧开,水汽氤氲中,她的身影第一次以完整、具体、沉静的方式显现出来。
不是为谁演,也不是给谁看。
是她自己喜欢的样子。
系统提示浮现:
“剧段K-00-1已生成。”“类型:纯体验型·零推进·无对抗剧段。”
“剧段时间上限:由角色决定。”“剧段结尾设定权:仅由角色可触发。”
纪雁笙轻轻走入房门。
她站在厨房,舀了一碗热腾腾的挂面,坐下。
窗外阳光落在她睫毛上,她眨了眨眼,拿起筷子,小心地挑了一口面送入口中。
她轻轻说:
“这就是‘不是为了谁而活’的味道啊。”
系统最后提示:
“剧段自述完成。”“角色纪雁笙已进入自定义剧段体验。”
黎川低声说: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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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雁笙剧段生成后第十七分钟,系统突发异常回馈。
并非错误。
而是一条来自某个既定剧段中的**“反派角色”**的主动发起申请。
编号:K-14所在剧段:JL-03(连环心理操控案)身份:剧段反向导向核心角色·长期承担人格欺压设定任务
申请内容只有一句话:
“我可以……不再演坏人了吗?”
林雪几乎第一时间传来语音,声音夹着无法压制的震惊与战栗:
“黎川,他是你一手主导构建的最成功反派之一!”
“K-14在JL-03剧段中是核心对抗轴,没有他,整个剧段走不通!”
韩峰更是激烈反驳:
“那是我们验证‘观众情绪高张力反馈模型’最强节点!他动一动,整个结构都要坍塌!”
“你不能让他停!你不能让‘剧段反派’——辞职!!”
但黎川没说话。
他点开K-14的行为模型。
一份行为日志悄然浮现:
【剧段运行总次数:87】【每轮平均遭受角色仇恨值反馈:92%】【情绪压抑峰值累计小时数:2136小时】【角色主动生成悲伤情绪比例:无】
【备注:当前角色所有“负面人格行为”皆非角色自定义,而为系统设定注入】
黎川静静望着数据。
这不是“性格使然”。
这是一场长期人格灌注行为——
他不是“恶”。
他是“被设定为恶”的。
K-14的申请语音随即跳出,一段不稳定的男声:
“我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推进剧情、制造压迫感、唤醒其他角色的反抗意志。”
“我知道我该冷笑、该控制、该让人憎恨我。”
“我也知道我的存在让剧段变得紧凑,让你们的数据漂亮。”
“可是……”
“我——好累。”
他声音低了下去。
像一个撑到崩溃边缘、终于松开情绪防线的演员。
“我其实一直幻想……”
“如果哪一天,我也能只是一个普通人。”
“早上能不说讽刺话,下午能和别人正常吃顿饭,晚上能躺下来不用琢磨‘该怎么让别人恐惧我’。”
黎川缓缓说:“你不是系统制造的仇恨值。”
“你是——一个人。”
他点下权限转交。
系统提示立刻跳出:
“角色K-14申请转换剧段结构。”“请求进入非对抗性剧段体验。”
“注:该行为将终止其在JL-03剧段中的任务功能。”
韩峰暴怒:“你这是要让整个剧段瘫痪!”
林雪低声却坚定:
“不是剧段瘫痪。”
“是一个人,不再想痛。”
黎川点击确认。
K-14进入自述剧段生成中心。
他的第一个设定是:
“一个路口,车水马龙。”
“我站在人群里,不是监视谁,也不是操控谁。”
“我就站着,看他们生活。”
“没有任务。没有利用。”
“只是站着,像个人。”
剧段生成,编号为:K-14-1
系统提示:
“剧段模式:观察体验型。”“结构特征:无推动性·无目的设定·无逻辑输出需求。”
黎川轻声说:
“你不再是恶。”
“你是——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