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收入分析
坤甸,码头客栈。
“所以,”阮福明仍然难以置信,“是因为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干预,荷兰人直接就同意让我们平安离开?”
“没有额外的条件?”
“是的,殿下。”翻译不厌其烦的第三次回答。
其实是有,当时三国代表都要求在会安建立贸易站和要塞,谈判使者胡文雄恰好醉的不省人事,谈判没有办法继续进行。
荷兰主帅莱尔森担心之后被英国人和法国人搅和出别的幺蛾子,便作主允许安南船平安离港。
“所以带糖过去根本没有用?”阮福明怨恨的看着刘季。
刘季并不理会,反正积压的糖已经出手了,别的什么事都不重要。
不如好好看看荷兰人赠送的礼物。
一把以乌兹钢锻造的而成的匕首,全长一尺,单面开刃,刀身上分布着华丽的羽毛纹,刀柄末端镶嵌着一颗指尖大的璀璨红宝石。
轻轻一划,指甲被削掉一块。
漂亮。
十分锋利。
可惜,它是荷兰舰队指挥官莱尔森送给阮主的礼物。
刘季舍不得放手,问道:“要不,把它送给我,我送你们一张西洋画,大家都不吃亏。”
“你这恶贼,骗我买了你的糖,现在又想用蛮夷的垃圾骗我,额,骗阮主的礼物。”阮福明气的发抖,额头血管暴起,伸出右手,大喊道,“还回来,还有把白糖给我全退了。”
“急什么,难道我会因为区区一把匕首,败坏自己的名声。”刘季咋舌的同时,还翻了个白眼。
阮福明还要吵闹,却被翻译的眼神制止。后者来到阮福明近前,附耳低语:“白糖运到巴达维亚,可以净赚4000两,再用这些钱可以买至少1000包胡椒,带回会安转手给商人,至少能净赚10000两。”
“这里去巴达维亚,少则三天三夜,多则不过七日。”
“殿下,多花七天时间,净赚10000两呐,而且我们可以直接回去,让运糖船自己去。”
阮福明张开的嘴瞬间闭上,血管隐没在皮肤之下,脸色也恢复如常,伸出的手更是缓缓收回。
这10000两,比他两年的俸禄和年金加起来都多。
关键是,它是此次任务的额外收益。按照默认的规矩,意外之财可以留下,也可以上缴来获得阮主嘉奖,提升官位。
阮福明高兴极了,语气也柔和了很多。
“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那些去巴达维亚的船,能平安带着胡椒回去吗?”
“荷兰人说了,会安排一艘武装商船伴航,陪我们的船一起去会安。”翻译详细说了荷兰人的承诺。
如此一来,阮福明彻底放心。
至于荷兰人想要在会安成立贸易站,甚至是建设要塞,这种不可能被答应的事,他不怎么在乎。
阮氏在广安推行的是【重农抑商】,他自己因为从事贸易方面,在阮主的诸多兄弟和子侄中地位最低,最不受重视。
区区西洋人,还妄想建设要塞,过去只会被阮主一顿羞辱,然后被驱逐。
就算因此和荷兰人交恶,以后再也不来南洋贸易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匕首是送给阮主的,我做不了主,不能,也不敢送给你。”阮福明坐回椅子上,扭头看向别处,就这样揭过方才的不愉快。
刘季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但见阮福明态度转变之大,也猜到了个大概。
糖、香料、布,都是硬通货,不存在卖不出去的可能,就算荷兰人不要,其他欧洲人也是会要的。
若不是现在被封港了,积压大量货物,也不利于制糖厂发展,也不会轻易就卖给安南人。
匕首玩腻了之后,被丢回阮福明面前,刘季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马上,等大米装完,就会直接离开。”阮福明收起匕首,不假思索的回答。
刘季起身来到窗边。
天色渐暗,往码头去的运粮车也渐渐变少。
安南人离开的时间近了。
不过,派驻商人和军事观察员去会安的事,已经提前谈好,油、香皂、蜡烛等货物也在一起往安南船上搬运。
届时,商人和观察员可以伪装成桨手,加上夜色庇佑,料想荷兰人也检查不出端倪。
仔细想了想,确认没有疏漏后,刘季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
是夜,月光明媚,映照出海上的朵朵浪花。
由坤甸小船领航,避开了近海暗礁,安南船队顺利驶进海洋,驶向等待多时的荷兰舰队。
刘季站在港口,看着代表船只一颗颗星火,仔细辨别海上传来的声音。
直到一簇星火驶向北方,另一小团星火驶向南方,却始终没有传来爆炸或是开炮的声音。
“唉!”他叹了一口气,露出苦涩笑容。
既为没有爆发冲突,消耗荷兰人的力量感到遗憾,又为商人和观察员能平安离开感到高兴。
回家的路上,脑子里想法混乱。
一会儿想着今后的打算,一会儿又在考虑近段时间的收入,过一会儿又在考虑外出的舰队是否安全的问题。
到家时,房间的灯光正亮着。
阿瑶正坐在烛光下,拿着笔写写画画。
刘季蹑手蹑脚的靠近,没有惊动女人,静静看着女人正在书写的内容。
那是他自遭遇朱印船到现在,亲自主持的各项收益汇总情况。
种类、单价、出售价、单位利润、数量,一一被罗列出来并计算,结果则被填进了总额、净利润、净利占比等等栏目之下。
很快,总利润也被算了出来。
一共是35109.3两白银。
其中,白砂糖收入12790两,占比35%;胡椒收入13000两,占比36.1%;大米收入1920两,占比5.1%;剩余收入,则来自酒、水果、化妆盒、油等、香皂、肉干等商品,以及来自朱印船扣除花销后的6000两。
显然,白砂糖已经成为和胡椒并驾齐驱的高收益产品。
记录还没结束。
演算纸上,很快又整理近两月内获得但尚未出售的货物情况。
大量没有出售的日本货,高价的奇楠香,以及鹿皮。
如果将这些货物全部出售的话,总计获得了超过43万两。
也就是说,已经超过了欠债金额的一半。
这还不算发展公司的其他盈利。
而时间,也才不到两个月。
这份收益已经抵得上在海上劫掠的收益。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来自安南的奇楠香利润太大。
安南这颗摇钱树一定得拿下,他暗暗下定决心。
“唉,要是没有荷兰人,可能不出半年就能还清欠下的债了。”阿瑶放下笔,慵懒的伸着懒腰,手背触碰到刘季时,才察觉身后有人,瞬间惊慌失措,蜷缩起来。
她颤颤巍巍的回头,看到熟悉的脸庞才松了一口气,乖巧的靠在刘季身上,娇嗔道:“你坏死了,怎么都不出声。”
“当然是你专心的样子太诱人啦,嗯,还香香的。”刘季从后面抱住她,指着纸上的计算,“这里算的不对,扣除了材料成本,却没有计算人力成本、设备维修成本、运输成本等等。”
“不过,能这样算已经很不错了,其他成本是多少,我也不知道,得去公司翻账簿,一一查看。”
“好吧,我还以为能帮到你。”阿瑶的声音中充满了失落。
刘季捧着她的脸,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不需要为我做更多,做你喜欢的事,让你过得更开心、更轻松,我的努力才有意义呀。”
见女人并没有因此而高兴,知道还是在为计算的事耿耿于怀,他拿起演算纸,指着上面的占比数据:“你看这里就算的很好,很有建设性,让我知道了糖类产业的重要性,应当引起公司重视,或许该考虑扩大生产规模。”
“是吗,可我只是按照你教的方法算的。”阿瑶的嘴角情不禁的弯起。
“这就很好了。”刘季语气肯定,“你看阿炎,他是我第一个教的。”
“我用尽全力培养他,想让他成为我的帮手,结果他一事无成就算了,还处处和我作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唉……”
话语转折生硬,却让人能感受到刘季的担忧。
顷刻间,她忘了自己的自怨自艾,紧紧依偎在刘季身上,轻声安慰:“会好的,会好的。”
“但愿吧。”刘季苦笑一声,放弃了平日里的伪装,失落的坐在椅子上。
阿瑶很是了解他,从桌上抽出一本薄册,摊开放在桌上:“你看,这是阿铃写的养牛笔记,我给你读几段。”
“13日,因为牛太多,阿花被转移到新扭圈里。阿花的奶,比昨天少了很多。”
“14日,住单间的阿花产奶量,还是比平常少,可能少了小半桶。”
“15日,不能这样了,阿花有了一个同伴,奶量稍稍增加了,但还是没有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
刘季敏锐的察觉其中的问题。
单独隔离的牛,差奶量会下降。
虽然单个个体不能成为理论,但也算是有了研究方向,对今后养殖奶牛是有大帮助的。
而侄女阿铃注意到这一点,虽说没有形成详实的数据记录,但只要稍稍引导,必定能在这一领域有所发展。
没有培养好侄子,那就积极引导侄女往正确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