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1806普鲁士崛起

第74章 权力的交替

  华盛顿特区,1809年3月4日。

  初春的寒意依然笼罩着这座年轻的首都。

  波托马克河上的薄冰尚未完全消融,凛冽的北风卷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声响。

  国会大厦前,稀疏的人群顶着寒风,等待着新一任总统的就职典礼。

  詹姆斯·麦迪逊裹紧了身上的深色外套,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感觉寒风似乎穿透了衣物,直抵骨髓。

  但他知道,这种寒冷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的沉重。

  他刚刚完成了宣誓,正式从他的朋友、导师托马斯·杰斐逊手中接过了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

  台下,杰斐逊微笑着向他点头致意,这位卸任总统看起来轻松了不少,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麦迪逊却无法感到轻松。

  他知道,自己接过的不仅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一副沉甸甸的担子,一个内外交困、麻烦缠身的国家。

  作为“宪法之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维系这个新生共和国的艰难。

  而眼下的局势,更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最大的麻烦来自大洋彼岸。

  拿破仑的法兰西帝国和强大的大英帝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多年,像两头巨兽搏斗,而年轻的美利坚合众国,就像夹在它们中间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碾碎。

  英国人仗着其无敌的海军,肆无忌惮地拦截美国商船,强行征召美国水手,所谓的“皇家海军急需人手”,不过是海盗行径的遮羞布。

  他们的“枢密院令”更是霸道,几乎禁止了美国与法国及其盟友的任何贸易。

  而法国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拿破仑针锋相对,同样将中立国的贸易视为非法。

  美国的商船,无论驶向何方,都面临着被扣押的风险。

  杰斐逊总统的应对措施——《禁运法案》,试图通过全面禁止对外贸易来迫使英法两国尊重美国的中立权。

  这想法在理论上似乎可行,用经济手段施压。

  但结果呢?

  麦迪逊在心里苦笑。

  结果是灾难性的。英国和法国的经济虽然受到一定影响,但远未到屈服的地步。

  反倒是美国的经济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港口萧条,商人破产,农民的农产品堆积如山无法出口,失业和不满情绪在国内蔓延。

  新英格兰地区的联邦党人甚至开始鼓吹脱离联邦。

  最终,《禁运法案》在巨大的反对声浪中被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效力有限的《非交往法案》,仅仅禁止与英法两国的直接贸易。

  但这又能解决多少问题?治标不治本。

  现在,这个烂摊子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该怎么办?

  继续杰斐逊的外交路线,试图通过谈判解决争端?

  这条路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英法两国都沉浸在欧陆的争霸中,根本没把美国的抗议放在眼里。

  难道要选择一方结盟?

  与英国结盟,意味着彻底放弃海洋自由,还得罪法国。与法国结盟?

  拿破仑那个科西嘉怪物,野心勃勃,反复无常。

  与他为伍无异于与虎谋皮,而且必然会引来英国海军更猛烈的报复。

  维持中立?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当双方都不尊重你的中立时,中立就成了一个笑话,一个任人欺凌的借口。

  国内的压力也很大。

  民众对英国的蛮横行径日益愤怒,“战鹰派”的声音越来越高,要求对英宣战,夺取加拿大,一劳永逸地解决边境和贸易问题。

  但美国做好战争的准备了吗?

  陆军规模小得可怜,海军更是无法与皇家海军抗衡。

  战争一旦开启,后果不堪设想。

  麦迪逊感到一阵头痛。

  他瞥了一眼台下民众期待的眼神,还有那些政坛老对手们审视的目光。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一条出路,一条能够维护国家尊严和利益,同时又能避免灾难性战争的出路。

  “……维护、保护和捍卫合众国宪法……”

  他在心中默念着誓词的最后一句。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信念。

  典礼结束了。

  人群渐渐散去。麦迪逊在助手的簇拥下,走向总统官邸。

  寒风依旧,前路漫漫。

  他知道,未来将充满挑战。

  这需要智慧,需要勇气,更需要一点点运气。

  回到办公室,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驱散了一些寒意。

  麦迪逊坐到宽大的办公桌后,桌上已经堆放着一些文件。

  他拿起一份最新的欧洲局势简报。

  西班牙的战事还在继续,萨拉戈萨的陷落虽然令人扼腕,但也证明了西班牙人民抵抗的决心,这无疑会继续拖住拿破仑的大军。

  奥地利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这些对美国来说,或许能稍微减轻一些来自法国的压力。

  但英国人的威胁,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他揉了揉太阳穴,目光扫过地图。

  视线在大西洋上来回移动,最终落在了遥远的北欧。

  最新的消息隐约传来,世界的另一边,斯德哥尔摩的宫廷里,似乎也正酝酿着一场不小的风波。

  俄国人对芬兰的入侵,不仅改变了波罗的海的格局,似乎也动摇了瑞典内部的权力平衡。

  这个世界,真是没有一刻是平静的。

  麦迪逊叹了口气,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的难题上。

  无论瑞典发生什么,他首先要解决的,是美国自己的困境。

  ……

  斯德哥尔摩,1809年3月13日清晨。

  天色依旧是铅灰色的,薄薄的积雪覆盖着王家岛的屋顶和石板路,梅拉伦湖面上的冰层在料峭的寒风中泛着死寂的光。

  空气冷得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但格奥尔格·阿德勒斯佩尔中校感觉不到。

  他内心的火焰,一种混杂着愤怒、焦虑和决绝的情绪,早已将这点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站在自己位于老城狭窄街道旁的临时住所窗前,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王宫轮廓。

  那座宏伟的建筑,在过去象征着瑞典的荣耀和权力,如今在他眼中,却像一座囚禁着国家命运的华丽监狱。

  “都准备好了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德勒斯佩尔没有回头,他认得是卡尔·约翰·阿德勒克罗伊茨少将的声音。

  这位比他军衔更高、同样对现状忍无可忍的将军,是这次行动的核心人物之一。

  “西路军的弟兄们已经就位。”阿德勒斯佩尔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一夜未眠,“城内的联络也都确认过了。大部分卫戍部队会保持‘中立’,只要我们动作够快。”

  “‘中立’……”阿德勒克罗伊茨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嘲讽,“一群墙头草。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有太多不必要的流血。”

  阿德勒斯佩尔转过身,看向这位面色凝重的同僚。

  阿德勒克罗伊茨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军官常服,肩章上的银星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醒目。

  他的眼神锐利,但眉宇间也藏着深深的忧虑。

  “国王陛下,他现在在哪里?”阿德勒斯佩尔问道。

  “还在王宫,据说昨晚又和他的那些宠臣们商议到深夜。”

  阿德勒克罗伊茨走到窗边,与阿德勒斯佩尔并肩而立。

  “商议什么?无非是如何继续这场打不赢的战争,如何向早已厌倦的人民榨取更多的税赋,如何继续他那套不切实际、对抗整个欧洲的‘神圣’外交。”

  阿德勒斯佩尔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芬兰战争的惨败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每个瑞典军人的心里。

  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军队,在俄国人的进攻下节节败退,大片的国土沦丧,无数士兵埋骨冰原。

  而他们的国王,古斯塔夫四世·阿道夫,却似乎对此视而不见,依旧固执地抱着与拿破仑为敌、与俄国死磕到底的念头。

  “芬兰几乎丢光了。”阿德勒斯佩尔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自语,“波美拉尼亚也没了。英国人的援助?除了几艘破船和一些空头支票,我们得到了什么?”

  “海军被封锁在港口,贸易断绝,国库空虚,人民在挨饿,士兵在流血……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卡尔!”

  “我知道。”阿德勒克罗伊茨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们才站在这里。为了瑞典,我们别无选择。”

  为了瑞典。

  这四个字像沉重的誓言,压在他们的心头。

  他们不是天生的叛逆者,他们是军人,曾经宣誓效忠国王。

  但当国王的固执和无能将国家拖入深渊时,忠诚的对象就变成了这个国家本身,而不是那个坐在王位上的人。

  “西路军的士兵们情绪怎么样?”阿德勒克罗伊茨换了个话题,语气稍微轻松了一些。

  阿德勒斯佩尔是从西路军带兵秘密返回斯德哥尔摩的,这支部队的参与至关重要。

  “他们只认军令。”阿德勒斯佩尔回答,“而且,他们也受够了。前线的惨状,后方的困苦,他们都看在眼里。”

  “只要我们登高一呼,没人会愿意继续为那个只会发疯的国王卖命。”

  他想起了那些在前线冻得瑟瑟发抖、衣衫褴褛却依然要面对俄军炮火的士兵,想起了后方那些因为苛捐杂税而家徒四壁的农夫。

  对比之下,王宫里的奢华和国王不顾现实的空谈显得如此刺眼。

  “听说普鲁士那边,有些不一样了。”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