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咚咚。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轰鸣。

　　陈永年率先听到，竖起耳朵，扭头望去。

　　只见一辆挎斗摩托裹着滚滚尘烟，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

　　那车还没停稳，几个穿灰色制服的干警就跳了下来。

　　他们手里攥着乌黑发亮的枪，动作利落地把现场围住。

　　带队的王科长是个瘦高个儿，脸颊凹陷。

　　他一脚踩在路边的土堆上，掏出搜查令抖得哗哗响。

　　“渡边一郎！”王科长人都没走过来，直接大喝。

　　“你冒充华侨商人勾结反动势力，证据确凿！”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密信猛地展开。

　　信纸上赫然盖着特务机关的红印。

　　渡边一郎被两个工人死死按在地上，脸上还挂着青紫。

　　他闻言抬头骂道：“你们这些支那猪，有什么证据敢动我！”

　　话没说完，王科长冷哼一声，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渡边一郎半边脸肿得像猪头，嘴角渗出血丝。

　　陈永年站在一旁，眯眼打量那封密信。

　　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陈雪茹被这变故吓得一哆嗦，不自觉地往陈永年身边靠了靠。

　　她盯着地上的渡边一郎，又瞅了瞅王科长手里的密信，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什么来。

　　陈永年倒是镇定些，可心里也犯了嘀咕——这王科长来得太巧了吧？

　　是谁叫过来的呢？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徐慧珍，发现她一点也不意外，瞬间明白了什么。

　　而这时候，王科长收起密信，目光扫过一圈，最后落在陈雪茹身上。

　　他眯眯眼，像是认出了她，嘴角微微一扯。

　　“这不是绸缎庄的陈老板嘛？”

　　“今儿怎么也掺和到这档子事里来了？”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带着点揶揄。

　　陈雪茹被他看得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挺直腰杆硬邦邦地回道。

　　“王科长这话说得，我还想问问呢，你们来得这么快，是不是早知道这帮狗东西在这儿闹腾？”

　　她嘴上不饶人，可手却悄悄攥紧了陈永年的袖子。

　　王科长没接她的话茬，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像是默认了什么，转而冲着陈永年和陈雪茹一抱拳。

　　“确实是这样的，这次多亏你们在这儿拖住了这帮家伙，不然让他们跑了，我这脸可就没地儿搁了。”

　　说完，他挥挥手，几个干警立刻上前，把渡边一郎和那群黑衣人五花大绑地押了起来。

　　渡边一郎被拖起来时还在挣扎，骂得越发难听。

　　“你们这群下三滥的土匪，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你们跪着求我！”

　　可他话没说完，一个干警一脚踹在他膝盖窝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再也嚣张不起来。

　　陈永年看着这一幕，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皱了皱眉，拉着陈雪茹往旁边走了两步，低声问。

　　“雪茹，侯阳舒呢？我听说是你们一起出来的？”

　　陈雪茹一听这话，脸色刷地变了，想起来什么。

　　“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小子好像被那群黑衣人揍晕了，扔在仓库那边了吧！”

　　这话一出口，徐慧真正好扭过头来，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里满是嫌弃。

　　“你可真是心大，那侯阳舒好歹也算个活人，就这么给忘了？”

　　她一边说，一边冲着王科长的大喊。

　　“喂，王科长！别走那么快，侯阳舒还在这边呢！”

　　王科长正带着人往摩托那边走，听到喊声，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皱着眉看了他们一眼。

　　他没说话，只是冲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干警立刻掉头往仓库方向跑去。

　　陈永年和陈雪茹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徐慧真哼了一声，慢悠悠地吊在后面。

　　到了仓库里面，果然瞧见侯阳舒歪歪斜斜地倒在墙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陈永年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气。

　　“还喘气呢，没死。”

　　陈雪茹却没那么好心，啐了一口：“这小子关键时候屁用没有，活该挨揍！”

　　王科长走过来，低头瞅了眼侯阳舒，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蹲下身，拍了拍侯阳舒的脸，语气冷淡。

　　“醒醒，别装死了。”

　　侯阳舒哼唧了两声，眼皮颤了颤，总算睁开了眼。

　　他一看到王科长，立马跟见了鬼似的往后缩，可惜身上没力气，动弹不得，只能干瞪着眼。

　　陈永年看着这一幕，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站起身，试探着问。

　　“王科长，这侯阳舒不是跟渡边一伙的吗？怎么还被打成这样？”

　　这话一出，陈雪茹和徐慧真也齐刷刷地看向王科长，显然都等着个答案。

　　王科长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

　　“我们去侯家查的时候，发现了点东西。”

　　“侯阳舒这小子，表面上是跟着他爹做古董生意，其实是被渡边拿这买卖当幌子，哄着当了传递情报的马前卒。”

　　他顿了顿，瞥了陈永年一眼，摇了摇头。

　　“不过他也就是个傻乎乎的棋子，连自己干了啥都没弄明白。”

　　侯阳舒一听这话，嘴唇哆嗦着想辩解。

　　“我就是跑跑腿，渡边说那是正经生意，我哪晓得他……”

　　可他话没说完，王科长冷冷地打断他。

　　“行了，别嚎了。你爹现在也被我们带走了，这事儿回去说吧。”

　　陈永年听了这话，忍不住追问。

　　“那渡边到底想干啥？就靠侯阳舒这半吊子，能传什么情报？”

　　王科长看了他一眼，半晌才低声道。

　　“有些事儿，不能说。你们只管知道，这帮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行了。”

　　说完，他站起身，冲干警们一挥手：“把人带走，回局里再说。”

　　眼看着王科长带人离开，紧接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光透过薄雾洒在四周，透着一股子冷清。

　　徐慧真站在原地，眯着眼瞧着那群人远去的背影，嘴里嘀咕了句。

　　“真的累死人了。”

　　她扭头瞅了眼陈永年和陈雪茹。

　　“还有你们两个一个个都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