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说不要以貌取人。

　　但人其实是可以以貌取人的。

　　性格写在脸上，人品刻在眼里，生活方式显现在身材，情绪起伏表露于声音，家教看站姿，审美看衣服。

　　人和人相处，投不投缘，吃一顿饭就能知道。

　　杨琳这长相就是给人一种很喜欢算计但又算不明白、有两把刷子但是刷子没毛的感觉。

　　讲真，有时候裴淮青还挺害怕她的，总感觉她下一秒就会开始胡搅蛮缠的发疯。

　　裴淮青走过来插入她们的话题，直接开始发癫：“本人有幸喝过一次Starbucks，记得那天我路过Starbucks门口，一对情侣吵架，把一杯Starbucks摔到地上溅到我嘴里一滴，那口感简直了，至今令我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裴淮青这话一出，直接镇住了杨琳。高姊淑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孩子太会阴阳怪气了。

　　“真的吗？”舒清苒捧着脸，半信半疑的问道，像一尾脑袋露出海面咕噜咕噜吐泡泡的傻鱼。

　　清宝，你这么蠢萌，今天的朋友费也交一下好吗？

　　「能简单的描述一下吗？比如入口时的口感？接触味蕾时的酥麻？有没有直冲头顶的震撼？等等…一系列感觉？简单点描述一下好吗？或许能让更多人受益！」

　　「裴淮青真这么穷啊，好心酸。」

　　「哥们你反串呢？裴淮青搁这反讽杨琳没听出来啊。」

　　「裴狗别玩抽象了，真有人当你是傻子。」

　　舒清苒一句“真的吗？”，给裴淮青有点干破防了，不是清苒，在你眼里哥们真这么穷啊。

　　好吧，我是无所谓的，但是清苒，我有个哥们你知道吧，我跟他情同手足，我怕他不小心听到破防了，我当然没事啊，我不轻易破防的，我一直都很可以的，但是我那个朋友可能有点汗流浃背了，他不太舒服想睡了，当然不是我哈，我替我朋友说话，我没破防，我就是提醒一下你，把这句话撤回吧，我可没破防……算了，我找一车面包人干你！

　　裴淮青过来发癫是来怼杨琳的，结果舒清苒轻飘飘三个字让裴淮青有点破如防了。

　　杨琳都笑了。

　　高姊淑笑着拍了拍舒清苒的肩膀，“清苒，裴淮青是开玩笑的。”

　　舒清苒看了高姊淑和裴淮青一眼，心里有点闷闷的。

　　感觉高姊淑和裴淮青混的好熟，她总是能对上裴淮青的脑回路，甚至可以…怎么说呢，一脸慈爱的看着他发癫？

　　自己就傻乎乎的。

　　杨琳他们又说起了网课的事，杨琳今天找裴淮青要网课链接，其实是也想学一学的，但是她感觉她好像被资本设局了，看网课超过十分钟就犯困。

　　其实讲真，杨琳这姐们的性格也挺奇葩的，说她挑事吧，她的确挑事，但又总是怂，不敢一直跟人硬刚；

　　然后或许是因为颜值自卑的原因？她好像总喜欢在人群里充当那个逗乐的角色。这点在俞亮写给她的前任介绍信里也有说过，说她总是习惯用讨喜可爱的表情去让身边的人心情愉悦。

　　这姐们感觉有点双相。

　　杨琳她们之后的话题，舒清苒没有再参与。她一直闷闷不乐的，高姊淑她们cue她就嗯嗯两声，不怎么想说话。

　　裴淮青出门散步去了，今天某些时候，好像裴淮青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偶然回头的时候，能看见裴淮青流露出一种之前从未见过的神态。像是一块寂寞的礁石。

　　大家好像都有两幅面孔。

　　看见裴淮青出去了，客厅里隐隐约约也是有几道视线跟随。

　　纠结了一会儿，舒清苒跟上去了。

　　看到这，高姊淑刚微微抬起一点的屁股，瞬间就又落座了回去，当做无事发生，眼眸里却并不怎么平静。

　　别墅坐落在海边公路旁边，别墅后面就是海。

　　海边公路每隔50米就有一根太阳能路灯，金黄色的光圈落在公路上，从更高的角度来看，整条公路就像是一串金黄色的珍珠项链。

　　裴淮青走远了一点，距离别墅大概两百米左右，没有摄像机跟随，靠在一根路灯柱上抽烟。

　　“裴淮青。”女孩唤他的声音清冽。

　　裴淮青扭头看去，舒清苒从远处走过来，灯光穿过她的发丝，间隙熹微，莫名让人想起一个炽热的盛夏。

　　裴淮青朝她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男人倚靠在路灯柱上抽烟，看不清面容，他没有说话，但感觉他的灵魂在说话，褪去了白天的跳脱，总感觉他此刻的眼神是空洞且沉默的。

　　舒清苒看着他，手在背后纠结，终于，她咬了咬牙，“下午高姐姐找你做什么呀？”

　　裴淮青丢掉了烟，用脚尖碾了碾，声音不咸不淡：“她借了份乐理网课资料给我。”

　　“网课？”舒清苒顿了顿，“我也有啊，我也可以借给你。”

　　裴淮青摆摆手，声音不紧不慢：“谢谢，但不用了。”

　　听到这话，舒清苒眼眸微垂，耳边好像又响起了耳鸣声，胸腔像是炉膛，风箱里像是被人洒了柠檬汁，风箱鼓动，酸涩的风就刮过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一辆车从远处开过来，倏忽之间又远去，车灯刺眼，地上的落叶被卷起又落下。

　　“回吧，晚上还是挺冷的。”裴淮青道。

　　“嗯。”舒清苒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跟在他后边，脚步慢吞吞的。

　　走到路灯与下一个路灯的交界处，这里刚好漆黑。谁也看不清谁。

　　“裴淮青。”女孩突然又唤了他一声，声音有点急促，“你别回头，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裴淮青顿住了脚步，没回头。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点颤抖，眼泪啪啪掉在地上——

　　“我知道，你是节目组找来跟我凑cp的，我并不在乎，我知道，我的性格不算讨喜，前任介绍信其实是我自己写的……我很麻烦，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有很多情绪，总是会动不动就闷闷不乐，我这样的人太麻烦了，太敏感了，又特别极端，我还特别拧巴，什么事都不愿意说出来，我奇怪的情绪，阴晴不定的脾气，总是会没有理由生气，总是很缺乏安全感，总是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可是在你面前，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了，我讨厌以前那个舒清苒，你是节目组找来蹭我的小狗，你不能让我伤心，不然，我…我就找导演换掉你……你知道我心里的缺口，所以，你…你崇拜我吧，就像我是你的神明那样，让我的内心被填满，神明在崇拜自己的人面前做什么都可以，所以，你要好好崇拜我这个傻子，让我不要再患得患失，让我这半个月过得舒服一点，我要你崇拜我，侍奉我，这半个月，你是属于我的。”

　　说完，舒清苒整个人都好像虚脱了一般，夏夜突然无比静谧漫长。

　　沉默了一会儿，黑暗里，男人突然轻笑了一下，然后轻声道，“舒清苒，我崇拜你了。”

　　舒清苒浑身都在发烫，声音很飘：“这样感觉还不够。”

　　“我今晚的睡前短信发给你。”

　　“不够。”

　　“明晚也发。”

　　“还是不够。”

　　“后天晚上也发。”

　　“后后天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