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冲镇一带，年初一是给老舅拜年的日子。

　　陆尧有两个老舅，三兄弟每年轮着陪母亲去给他们拜年。

　　有时候是三兄弟跟母亲一起去。

　　这两年二哥买了车，两个哥哥都会带老婆小孩一起去。

　　今年是大哥开着二哥的车，载老婆小孩和母亲一起去。

　　陆尧则和二哥一家人去给二姑二姑丈拜年，遇到也去拜年的陆纪望他们。

　　侄子侄媳太多，一下子都涌去根本没位置坐，各自选个时间去拜年。

　　父亲也是别人的舅舅，也有许多外甥来给他拜年，自然在家等客人上门。

　　陆尧他们吃过午饭后去，在陆扬家坐到两点多，陆扬和老婆孩子就跟陆尧他们一起走，去给几个舅舅拜年，每家小坐一会。

　　陆扬的儿子成了众人争宠的对象。

　　“二舅，二舅妈，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快进来，不用脱鞋。”

　　“快坐，别站着。”

　　“君姐人呢，怎么没看到她？”

　　“不知道，午饭后就不见她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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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扬他们走后，陆尧也回五亩塘。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陆纪君和陆常玉竟然在门前撸猫刷手机。

　　蔡晓燕放在这里饲养的两只英渐层如今也成了野猫，跟其它的猫狗上山追鸟兽，下水捉鱼虾。

　　不过比起其它的狸花猫，看上去仍然蠢萌蠢萌的样子。

　　“你们来多久了？”

　　陆尧问两人。

　　“吃完午饭就来。”

　　陆纪君道。

　　“你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陆尧笑她。

　　“能躲就躲。”

　　陆纪君对那些亲戚的唠叨早已产生免疫力，不过为了避免耳朵遭罪，她能躲就躲。

　　“小玉，没榨小麦草汁给姑姑喝？”

　　陆尧又问侄女。

　　“榨了，冰箱还有。”

　　陆常玉边跟猫咪打架边回答。

　　“老弟，你种植的猫草质量这么好，就没想过挂到网上赚钱？”

　　陆纪君好奇的问。

　　“不是不想，是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陆尧倚着树干而站，随手扯了片草叶，含在嘴里吹奏。

　　一阵悠扬动听的旋律在两人耳边回荡。

　　陆纪君停止了刷手机，静静的听着。

　　一丝丝哀伤，一缕缕悠远，一点点阳光，一些些宁静。

　　陆常玉也停止了跟猫咪打架，被小叔吹奏的旋律吸引住了。

　　她说不上哪里好，就是悦耳动听，心情平静。

　　一群猫狗也纷纷停下来，竖起耳朵倾听。

　　一曲吹奏完，人和猫狗还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小叔，这是什么歌曲，好好听。”

　　好一会儿，陆常玉才回过神来。

　　陆纪君也没听过，好奇的看着陆尧。

　　“空山静。”

　　陆尧五指旋转着草叶。

　　陆常玉转身就忘了，又跟猫咪打架。

　　“我跟同学的妹妹合伙在滨江公园步行街开了间宠物食品和用品的专卖店。”

　　“你跟我们签合同，专职种植猫草，不比你养脆肉鲩轻松的多。”

　　陆纪君道。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投资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在这里，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陆尧道。

　　“啧啧啧，说的自己像个全国劳动模范似的，不就怕没时间玩。”

　　陆纪君揭穿他。

　　“嘻嘻，还是姐了解我。”

　　陆尧一个马屁拍过去。

　　“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没有错，你若想一辈子当个单身狗窝在这屋子也没有错。”

　　“但是，你还想结婚生子的话，哪个女的愿意跟你窝在这里？”

　　“就算有女的愿意，将来有了孩子，就不为孩子的未来做打算？”

　　“再说了，等你二哥的儿子上初中，肯定不能像现在一样三姐弟同睡一个房间。”

　　“你让三叔三婶天天爬楼梯住三楼？三叔三婶会老的，折腾的起？或者住老宅？”

　　“没有车，每次生病看病都去麻烦别人，别人会怎么想？”

　　“老弟，不是谁都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爱计较。”

　　“别的可以没有，最起码要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子。”

　　陆纪君道。

　　“让我再考虑考虑，元宵前后给你答复。”

　　这些陆尧不是没想过，只是他做事都喜欢按着自己的节奏来，不喜欢别人过多干扰。

　　“好，姐先走了，别忘了今晚开黑。”

　　陆纪君提着几杯冰冻的小麦草汁，和陆常玉一起回去。

　　陆纪君刚走不久，张林打来视频电话。

　　“明天可能没时间，等会把烟花送去。”

　　张林道。

　　“我在五亩塘。”

　　陆尧刚挂电话，陆冲走了进来。

　　“明天不是要刮风就是要下雨。”

　　这家伙只要出门超过一百米就要骑，今天竟然走路来。

　　“到处走走，顺便摘点芹菜回去。”

　　“煮饭了没？”

　　陆冲手中拿了条树枝。

　　陆尧的狗不咬人，他还是很心虚，树枝在手才有安全感。

　　“这几天在二哥家吃饭。”

　　“等会张林要来。”

　　“你自己先坐会，我去榨小麦草汁。”

　　陆尧拿来桌子打开，端出糖果盘，又去割小麦草榨汁。

　　“唉，想到明天就要上班，好烦。”

　　陆冲又开始念念叨叨。

　　“我中午听老扬说明天下午跟你去见工，以后你俩就能成双成对出入。”

　　陆尧道。

　　“要体检证明，身体没问题才行。”

　　陆冲道。

　　“他身体肯定没问题，问题是他能坚持多久。”

　　陆尧并不看好陆扬。

　　陆冲只是性格冲动，只要工资合他意，能忍受管理的唠叨，他平时抱怨归抱怨，还是能坚持下来。

　　陆扬从小没吃过苦，没一技之长，眼高于顶，又没陆纪明的头脑和魄力，只能赚辛苦钱。

　　进厂时间长，活又累，工资又低，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他老婆孩子要养，坚持不了也要坚持。”

　　陆冲还是选择相信陆扬。

　　陆尧没有多说什么。

　　人的惰性最可怕，只要还有一丝后路可退，就不会有前进的动力。

　　张林把烟花载来，只坐了十分钟就走了。

　　陆尧和陆冲也走路回村。

　　两人走到村口池塘边的龙眼树下，一群人或坐或站聊八卦。

　　两人本想当他们透明的，可他们却没想放过两人。

　　“阿尧，你爸妈各捐一万，有钱人。”

　　有人冲陆尧竖起大拇指。

　　“你这是看不起我，是吧？”

　　“我要是有钱人，早就捐一百万，区区两万算根毛。”

　　陆尧把手搭在陆冲的肩上，吊儿郎当道。

　　陆冲见了，顿时来了精神。

　　他怕这些嚼舌根的，陆尧可不怕，只是平时懒得理他们。

　　“我这不是夸你嘛。”

　　对方皮笑肉不笑。

　　“夸人有嘴就行，红包拿来，我就相信你在夸我。”

　　“我今天就站在这里，你们只要给红包，随便你们夸，想夸多久就夸多久。”

　　陆尧向对方伸出手，见对方只尬笑不说话，又把手伸向其他人。

　　其他人也尴尬一笑。

　　“这么没诚意，以后还是少夸人，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被夸的。”

　　陆尧说完，转身就走。

　　陆冲也心情舒畅的走了。

　　“这小子从小就一身反骨，连自己爷爷都敢顶撞。”

　　“就是，要是我儿子敢这样……”

　　有人又在背后嚼舌根。

　　“大年初一，别逼我骂人。”

　　陆尧猛地转身，冷冷的盯着众人。

　　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小子耳朵这么灵吗，这么小声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