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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诛邪

玉华真仙 别夏迎秋 4289 2025-05-28 04:00

  盖砚舟咳出一口鲜血,却仰头狂笑不止,用鲜血染红的手掌,重重拍在剑匣上,他盯着十丈开外的甫怀道人,高声喝道:“天命在我!”

  他一挥袖,剑匣匣盖应声弹开。

  一道冲天血光自匣中暴起,映得盖砚舟眉宇皆赤。

  盖砚舟只觉口干舌燥,血脉偾张,一股暴虐嗜杀之意涌上心头,仿佛有个意念正在催促他,立刻握紧宝剑,斩尽仇敌,痛饮鲜血!

  冲天血光尚未消散,盖砚舟便迫不及待地探入剑匣之中。

  他指尖距离剑柄仅差毫厘,眼角却陡然闪过一抹明锐流光。

  盖砚舟瞳孔骤缩,嘴巴微微张开,发出嗬嗬怪声,随着脖颈处一道血线浮现,头颅顺势滑落,重重坠地。

  剑匣也随着盖砚舟的无头尸身砸落,摔得四分五裂,破碎残片散落遍地。

  甫怀道人降下身形,双脚刚一触地,便觉半边身躯一阵麻木,踉跄着盘膝坐下。

  他面色忽青忽白,勉力睁开双目,颤抖着伸出左手,只见手背尽呈紫黑,而肌理深处,一道幽碧莹光正隐隐闪烁。

  “道长身中异虫奇毒,已然药石无医,大限将至。”

  孟烈山踏着云雾,自深坑中飞掠而出,稳稳落于地面,望着脸色灰败的甫怀道人,缓缓开口道。

  见甫怀道人只阖目调息,并不理会自己,孟烈山也不以为意,这道人性命稍后尚有大用,此事暂且记下。

  他缓步踱至一旁,目光落在盖砚舟的尸身上,感慨道:“盖道友若能早定决心,以命搏杀,何至于落到这般下场。”

  孟烈山凝神内视,只见神魂深处那道血誓烙印,已然消失无踪。

  如此也好,倘若盖砚舟未死,定当占据天位。

  待七绝赤阳剑择主之时,定会脱离自己掌控,又因血誓之故,二人无法加害彼此,只能任由天意裁决,却是祸福预料。

  虽说让甫怀道人暂代天位,需多费些周折,但此举也算万全之策。

  据隐世名剑图谱记载,封禁七绝赤阳剑的剑匣,实则暗藏两重布置。

  其一,自然是那“天罡七星诀”,此重封禁需以亡者血精破解。胖道人行事之时,或许暗生不为人知的波折,但无碍大局,自可置之不论;

  其二,便是“天地人三才阵”,此重封禁需借生者气意化解。倘若谋划周全,七绝赤阳剑出世之际,自会择选一有缘人为主。

  这两重封禁,皆是道门中最浅显易懂的法决,当年那位始作俑者,怀有何等心思,由此可见一斑。

  依孟烈山所想,胖道人应契合地势,盖砚舟当顺应天时,自己则稳占人和之利,如此一来,便有九成把握掌制七绝赤阳剑。

  然而,盖砚舟竟遭太虚剑符斩灭神气,致使天位空悬无主。

  而甫怀道人此前与盖砚舟气机紧密纠缠,由他来填补阵位,恰是合适之选。

  此间奥妙,玄之又玄,孟烈山自己亦不得要领,只要依照既定章程行事,想来当不会出错。

  孟烈山扫了眼静静躺在尘埃中的七绝赤阳剑,此剑尚未真正解禁,若贸然以肉身或法力摄取,恐会重蹈胖道人的覆辙。

  他轻喝一声,双掌合十,只见一座飘摇闪烁的古塔虚影,自天灵处升腾而起。

  如今的古塔,已不复往昔巍峨壮观,八面塔壁大多塌陷,四面鼓风漏气,仿佛随时都会崩倒。

  孟烈山催动古塔,更是吃力万分,再无先前那般得心应手之态。

  他法力一转,将古塔往高处一抬,便朝着甫怀道人当头罩落。

  正当孟烈山以为手到擒来之时,却见甫怀道人执起拂尘,朝天轻轻一甩,一团如练银丝悠悠扬起,闪烁淡淡微华,将破败古塔稳稳托住。

  孟烈山眉头大皱,此人当真刚劲老练,分明已陷必死之局,却依旧不肯放弃顽抗。

  “道长何必再做徒劳挣扎,孟某手中有一枚品相上乘的寄魂之玉,可保道长神魂无恙。孟某愿立下誓言,送道长神魂往一处善地转生,若有机缘,来世也可再入道门修行,总强过今日魂飞魄散。”

  甫怀道人缓缓睁开双眸,淡淡看了孟烈山一眼,仍旧未发一言。

  孟烈山深知,这般高门出身的修士心志坚忍,非言语所能撼动。当即不再多费口舌,将残存法力一股脑儿地倾注于古塔之上。

  塔身隆隆一震,自一面塔壁之上,渗出几缕稀薄乌光,镇压势头瞬间加重了几分。

  拂尘银丝吃不住力,当即崩裂大半。

  甫怀道人面露苦色,内外交攻之下,他既无力抵挡头顶古塔,也无力压制体内剧毒。

  数缕幽碧莹光顺着他的手背蜿蜒而上,一路蔓延至脖颈、脸颊,原本清明的眼底,也泛起了诡异的幽光。

  孟烈山见此情景,心中反倒忧虑起来。

  倘若甫怀道人在三才阵尚未布成之前便毒发身亡,在这荒郊野外,又哪里寻人重新布阵?

  他为抵御玉枢清雷,重伤之躯更是伤上加伤,再也无法压制道基崩毁之势。照此情形,他恐怕只剩一日性命,当下亟需借七绝赤阳剑来续命。

  这甫怀道人定是打着鱼死网破的算盘,存心与他相耗。

  孟烈山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刻唯有拼死一搏,完成三才阵,再屠城以祭剑,方有一线生机。

  他眼中寒芒骤闪,正欲将全身法力倾巢而出,彻底制住甫怀道人。可正在此时,他心头猛地一震,下意识侧首,目光望向远方。

  只见一道迅疾猛烈的雷光划破长空,只一瞬间,便已至静湖上空。

  孟烈山惊疑不定,这般浩大声势,唯有同辈修士才能展现,此人究竟从何而来?莫非有玄府修士寻至?

  烈烈雷光渐渐消散,顾惟清从中迈出身形,手执长剑,缓缓自空中飘落。

  直至此时,隆隆雷震方才传来,回荡于天地之间。

  甫怀道人则是又惊又喜。

  来者虽是驾着剑光而至,但分明是以元照归流法运转遁术,如此方能引得电光雷霆随行相伴。

  来人身份,已然不言而喻。

  如此看来,顾少郎与羽姑娘都安然无虞。

  他从未奢望过会有人前来搭救自己,之所以始终强撑着一口气,皆是浩然道心在驱使,不愿让那邪祟之徒阴谋得逞。

  如今顾惟清特地赶来,甫怀道心中虽满是欣喜,却也不免忧虑重重。

  孟烈山此人行事周密,且身为筑基三重境修士,顾惟清与他修为天差地别,稍有不慎,便是落败身死之局。

  不过,顾惟清亦非鲁莽草率之人,他有元婴真人御赐金符在手,只要自己能为他争取一线之机,便可将这最后一名邪修斩杀。

  甫怀道人忽觉周身压力骤减,定睛一看,原来是孟烈山见又有敌人到来,当即施法将古塔收回。

  此人果然谨慎至极,即便面对一名炼气修士,也要全力应对,不敢分心旁顾。

  孟烈山面色沉重,这顾惟清竟还生龙活虎,本来稳操胜券的局面,谁料竟又有人半路杀出,横插一杠。

  那胖道人当真无能,连区区一名炼气小辈都未能解决,其人身死,或许是在解禁剑匣之时,受到这小辈的干扰所致。

  他虽已七损八伤,但也无惧一名炼气修士。

  可顾惟清却有所不同,此人手中握有一道上境修士所赐杀伐神通,稍一疏忽,便可能阴沟里翻船。

  念及此处,孟烈山举手一召,那古塔虚影瞬间缩小,化作一道乌光,倒飞而回,重新悬在他的头顶上。

  顾惟清瞬息间将周围情势纳入眼底,种种细微迹象如明镜映物,皆了然于胸。

  他身形一闪,落至甫怀道人身前,关切问道:“道长,您的伤势可还要紧?”

  甫怀道人抬起左手,苦涩一笑:“让少郎见笑了,贫道技不如人,不慎中了暗算。”

  顾惟清神色凝重,仔细察看片刻。

  只见甫怀道长面色苍白,隐隐透着一股青气,手背与脖颈处的血管紫黑肿胀,其间还夹杂着丝丝幽亮碧色。

  他略作沉吟,心中已有了判断,正色道:“此乃‘翠玦虫’之毒。此虫平日藏匿于阴绝地脉深处,最喜啖食浊灵之气,其毒性阴晦凶猛,与我玄门气法相冲相克,故而危害更甚。”

  言罢,他自袖中取出一长颈玉瓶,瓶身微倾,便有两枚龙眼大小的杏黄丹丸滚落掌心。

  顾惟清将丹丸递给甫怀道长,言道:“家师曾在阴茫山偶得此虫蜕下的躯壳,借此炼出一炉‘离尘丹’,可解化天下大多阴属毒物。”

  甫怀道人接过丹丸,径直服下,只稍作运化,面庞上的青白之色顿时消散许多,那钻心剧痛也大幅减轻。

  他见手背上那片肿胀的紫黑之色,也在缓缓褪去,由衷赞叹道:“果是灵丹妙药!”

  甫怀道人拱手作揖,道:“多谢少郎赠药,承蒙周真人恩德,贫道感激不尽。”

  顾惟清郑重还礼:“道长深明大义,晚辈所作不过分内之事,道长何必言谢。”

  孟烈山看着这一幕,眼角微微抽搐。

  他自视甚高,向来不屑于服食外药,可西陵原灵机稀薄,所以也备了些回元益气的丹药。

  只是,运炼六合血阵极为损耗法力,尤其是助盖砚舟降伏那只异种毒虫,他用尽自己最后一瓶补气丹。

  若早先能克制一时意气,接受盖砚舟所赠延灵丹,想来也能大大缓解伤势。

  此刻,却是悔之晚矣。

  孟烈山早已检查过盖砚舟的乾坤戒,那四方瓶中已空空如也,想必方才斗战不利之际,盖砚舟已将那延灵丹吞服炼化了。

  顾惟清转过身来,见孟烈山负手而立,稳稳站在原地,头顶那座古塔正徐徐转动。

  缕缕灵机自周围潺潺汇聚,缓缓没入他的身躯。短短片刻间,此人气意已稍稍旺盛了几分。

  顾惟清以元照归流法催动剑遁神通,速度自然迅疾无伦,但此术也极为耗费法力。

  那胖道人重伤遁逃之际,他本有心痛打落水狗,怎奈力不从心,这才耽搁了下来。

  随后,越是靠近静湖,气机波动越是剧烈。顾惟清心知战局胶着,于是将碧色流苏内最后一缕灵机炼化,一人先行赶来。

  他扫了一眼孟烈山脚下的无头尸身,以及四分五裂的剑匣,目光顿时一凝。

  不知怎的,冥冥之中,他心神之中,竟泛起一股奇异悸动。

  这股莫名悸动,与当初感应到自己的伴生之玉时,似是而非,仿佛有某种不可或缺之物,正在召唤着他。

  顾惟清目光灼灼,紧紧逼视着孟烈山,欲要探究根本,唯有先诛除此人。

  此战,也该至终了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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