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卿也看到了，俩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刚才那盘棋，该不会就是跟他们其中哪位下的吧？

　　不管是谁，那可都是要命的主儿。

　　手机突然一震，吴语汐第二条短信蹦出来：

　　“告诉你家宝贝徒弟，绿肥红瘦第一次和他下是朱元浩，第二盘和第三盘是马春刀，第四盘是聂圣，就是刚才打勺子的那盘。”

　　顾云舟手指头僵在手机按键上。

　　旁边沈菀卿“嘶”地倒抽一口冷气。

　　第三条短信紧跟着杀到：

　　“他们看到我在打听，特意拍了张合照，并托我告诉你家宝贝徒弟一句话：放学别走，风里雨里，中国棋院等你！”

　　夜风裹着轮船汽笛涌进房间。

　　顾云舟望着窗外，外滩建筑群像沉默的巨人矗立在夜色里，货船灯光在江面拖出一道银河，像是谁把星星撒进了黄浦江。

　　玻璃窗映出沈菀卿走近的身影，她眼睛里晃着细碎的光，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梦魇：

　　“你赢了马春刀和聂圣。”

　　她伸手在玻璃上描画那两个名字，水雾凝结成棋盘的经纬线，

　　“那是马春刀和聂圣啊。”

　　她重复了两遍，因为这两个名字，是中国围棋史绝对无法避开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顾云舟才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一副慵懒的模样：

　　“其实也没什么，他们都已经过了巅峰期，不过赢了两个老将，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菀卿却牵住他的手：

　　“来，让我摸摸棋神的爪子，沾点仙气。”

　　俩人正扭成麻花，沈菀卿手机突然炸响。

　　一看来电显示，是母上大人。

　　“嘘！我妈查岗！”

　　她食指竖在唇边，秒切换乖宝宝声线：

　　“喂妈~还没睡呀？”

　　电话那头中气十足：

　　“又熬夜！今天比赛咋样？”

　　沈菀卿腰杆挺得笔直，另外一只手比了个剪刀手，尾音都飘起来了：

　　“赢了聂圣和马春刀！”

　　……

　　当夜，顾云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会儿想到聂圣的啤酒肚，一会儿又想到沈菀卿的锁骨，两张脸偶尔还重叠一下，两张脸冷不丁还叠个罗汉，吓得他“腾”地弹起来。

　　赢了聂圣和马春刀这事，他到现在还觉得跟做梦似的。

　　虽说这两位老将已过巅峰期，但当年可都是响当当的“天下第一”！

　　自己一个连职业段位都没有的业余棋手，居然把他们都赢了？

　　他忍不住摸出电脑，登录上QQ，给韩寻文发消息：

　　“兄弟，我好像把聂圣和马春刀赢了。”

　　这会儿韩寻文正在网吧包夜下棋，秒回：

　　“哥，他俩能去参加那比赛？逗我呢？”

　　顾云舟没接话，盯着 QQ界面发呆。

　　奇怪，怎么苏萦祺那丫头怎么都没留言问自己比赛成绩呢？

　　正琢磨呢，沈菀卿的消息蹦了出来：

　　“还没睡？”

　　顾云舟顺手点了视频。

　　看着视频里沈菀卿抱着电脑躺在床上，笑呵呵的说：

　　“师父，好久不见。”

　　确实，都快两天没视频了。

　　沈菀卿翻了个白眼：

　　“少贫了，都快两点了，明天的比赛不要啦？”

　　顾云舟抱着后脑勺，有些感慨：

　　“说实话，我真没修炼到‘八风不动’的境界，现在还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敢情聂圣比我还能扰动你的心呀。”

　　沈菀卿鼓着腮帮子，想起对弈时这家伙完全屏蔽自己的样子就来气。

　　顾云舟突然开始满嘴跑火车，把晚上悟出来的将性能量转化为思维能量，又扯到道经密宗去，把这小姑娘唬的一愣一愣的。

　　沈菀卿听得云里雾里，感觉对方在开车，但是又没有证据。

　　最后下结语：

　　“所以晚上能赢聂圣，还得谢谢师父您啊。”

　　沈菀卿耳朵尖“唰”地红了，不知道联想到什么奇怪画面。

　　顾云舟贱兮兮凑近屏幕：

　　“倒是您老怎么也没睡？”

　　沈菀卿也不好意思笑了说：

　　“我比你还兴奋，我的徒弟赢了聂圣啊！那可是聂圣，聂圣呀！擂台英雄呀！我从小就听爷爷讲他的故事！”

　　“低调低调，人家不就是小说里出来给主角送经验送装备送八十年内力的传奇过气老前辈而已，真正的对手还没碰上。”

　　俩人在线唠到凌晨三点多才断片，第二天闹钟响了三遍才挣扎着爬起来，随便扒拉两口早饭就往赛场冲。

　　经过前面四轮角逐，现在只有七个8分，上午就是他们之间对战。

　　这七人除了顾云舟和沈菀卿外，还有徐家乐、胡一清、胡不真，以及一个临安业6、一个金陵业6。

　　经过抽签，沈菀卿一看抽签结果，直接走到主裁判那里：

　　“不好意思老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这一轮我弃权。”

　　裁判看了一下她对手名字，登记上去：

　　“顾云舟，10分。”

　　沈菀卿刚才一看到自己对顾云舟，绷紧的神经瞬间松弛，马上犯困。

　　这棋还有什么必要下的，还不如回去补觉！

　　顾云舟在后面追着她：

　　“哎，师父，来之前不是说要把我砍得片甲不留么？怎么直接就弃权了。”

　　“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还便宜下一个对手。”

　　沈菀卿翻着白眼揪他袖子，

　　“走，跟师父回去睡回笼觉！”

　　俞元麒夫妇目瞪口呆，小沈看起来斯斯文文，怎么爆出这虎狼之词了？

　　路过的徐家乐更是差点把保温杯摔了，心里直骂街：

　　大清早搁这儿撒狗粮，还回笼觉？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睡一个被窝啊！这俩狗男女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

　　两人上楼睡了一个多小时，才晃悠到餐厅灌了杯冰美式提神，这下总算舒坦了，下楼时候第五轮差不多了尾声。

　　第六轮抽签时，全胜的顾云舟撞上全胜的徐家乐。

　　“哟，这不是靠双修回蓝的顾少侠么？”

　　徐家乐捏着扇子阴阳怪气，上面写着牛逼两个字，

　　“要不要再给你半小时去师父怀里充个电？”

　　顾云舟懒得跟他废话，唰打开扇子扇掉空气中的污言秽语。

　　隔壁棋桌的沈菀卿听见动静，按平时性格她才懒得搭理徐家乐，但看到徒弟被欺负，于是冲对手，也是刚被徐家乐血虐的临安棋手说：

　　“听说你刚才被那酸菜鱼虐了？”

　　“啥？”

　　“又酸又菜又多余啊~”

　　临安棋手无语：

　　“在这里敢说职业棋手菜的，女侠你还是头一位！”

　　徐家乐在隔壁桌听得直磨后槽牙，心说等着瞧，看老子不把你家小奶狗虐到哭爹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