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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指桑骂槐

大唐渤海王 老酣客 3694 2025-05-18 03:01

  刘德行十分诧异,毕嗣兴万分头疼。

  来人已到近前,刘德行一看,是个大约二十不到的麻杆年轻人,他轻声问毕嗣兴:“司马,这小郎君敢莫是令郎?”

  毕嗣兴鼻中轻哼:“老夫哪有这般好福气?牛使君家麒麟儿。”

  刘德行不由暗笑,世上会有这种麒麟?那真是白日见鬼!

  他是七品县令,自重身份,当然不能主动向一个白身见礼,哪怕他老子是顶头上司。

  牛必利虽是个纨绔,但不算傻,知道眼前这位唯一的浅绿官服者,定是县令,不是他能慢待的,况且自己还要在人家治下搞事情,更不能得罪。

  他先给毕嗣兴囫囵行个礼,又转身对刘德行一揖:“可是刘明府当面,小生安定牛必利参见明府。”

  刘德行见老毕都不待见他,感觉这小子大概不怎么地道,不过见面不打笑脸人,也只好拱拱手:“原来是牛小郎君当面,刘某回礼了。敢问牛小郎君要去哪里?”

  牛必利道:“好叫明府知道,小生是随同毕伯父而来,自然是要去往明府治下。”

  刘德行有点奇怪,毕司马此来,怎么还带着牛方裕的儿子,难道此子是代表乃父出面?官场之中哪有这种做法?

  他也不好多问,转身与毕嗣兴一同上马,并辔而行。

  毕嗣兴在莱州多年,对几个属县的人事都很熟悉,他又看了看即墨这边的随行佐贰,问刘德行:“敢问贵县,县丞梁子春与县尉许伏念因何未见到?”

  刘德行说道:“好叫司马知道,县中近日秋收已经开始,为督促各乡里农人全力抢收庄稼,为确保租赋征收事宜顺利完成,下官为我即墨县几位同仁做了分工,片区明确,责任到人,分到任务者,皆须亲力亲为,不得玩忽职守。”

  “县南之地最先开镰,就由梁县丞主持;县东之地,由许县尉领头。他二人已于昨日动身,前往各自区域。仓督原在县南,已将其调往县西;至于县北,明日叫司法佐过去坐镇。”

  刘德行说完这些,看着毕嗣兴脸色,又道:“下官如此安排是否妥当,望毕司马不吝指教。”

  毕嗣兴很是高兴,捋须道:“贵县如此安排,甚为妥当。县令职责,首要就是劝课农桑、征督赋税,贵县能如此精于政务,毕某十分欣慰啊。”

  刘德行暗暗擦把冷汗。

  昨天他将梁子春与许伏念二人支开,原本担心今天毕嗣兴会不快,但秋收之际他这样安排,并无不合理之处,而且毕嗣兴根本也没想那么多,反而因此对自己印象大好,也算意外之喜。

  毕嗣兴又对刘德行道:“贵县,借一步说话。”

  刘德行一听,正合我意,便控马靠近毕嗣兴,二人与大队人马拉开一些距离。

  毕嗣兴低声道:“贵县想必知道毕某此来之目的。”

  刘德行道:“如下官所料不差,毕司马应当是为那海外来使之事。”

  毕嗣兴道:“不错,毕某正为此事而来。贵县文牒甫到州廨,使君就很重视,即命毕某来此,全权处理此事。文牒毕某也看过,只是文字写来总是简略,如今你我同行,到底是何详情,烦请贵县与毕某分说一遍。”

  刘德行凑近毕嗣兴耳边,压低声音道:“还有一事需提前禀告司马,下官已将来人身份封锁。整个即墨,除崂山上的那位道士师徒,唯有下官与梁县丞、宋主簿还有许县尉知道。”

  “下官严令他们,在来人身份不能确认之前,不得对任何人提及此人是所谓皇子使节。在县廨之中,现在只称之为张郎君,那三位女子,只称娘子。望司马也告知贵属下,统一口径,且不可无意泄露。”

  毕嗣兴颔首道:“贵县如此安排甚为合适,就应该如此。某此来之目的,唯有戴恭知道,嗯是了,还有那个小,呃,麒麟儿。”

  他回头让戴恭骑马跟上,对他叮嘱几句,戴恭点头,然后又叫后面的牛必利靠过来,转告于他。牛必利撇撇嘴,不过还是答应了。

  毕嗣兴与刘德行边行边谈,也算初步了解了事件经过。当然最主要的,良种、龙瓶、国书,刘德行只字未提。

  即墨县城没有北门,从北来者,一般绕过东城墙,从东门进城。

  毕嗣兴一抬眼,看到东郊外有几人在骑马驾车,其中两个女子,头戴幂篱。他问刘德行:“贵县,那是何人?”

  刘德行道:“回司马,中间那个身材高大之人,就是所谓来使,两个女子是随他同来的,他在教她们骑马,据说是为进京准备。”

  毕嗣兴又看了那边几眼,失笑道:“此子这般心大,还有心思教姬妾骑马,倒是显得从容不迫。”

  刘德行道:“可是要唤他过来与司马相见?”

  毕嗣兴摇头:“先不用了,某直接去县廨,他午时总要回城进餐的。”

  牛必利一双桃花眼,第一个就看到了远处的两位女郎,真想拍马过去细看一番,但他还是强压下这个念头,随着大队人马从东门进城。

  陈墨骑在马上,一手紧抓缰绳,一手扶着马鞍。张明就在她身边,鼓励道:“别紧张,两腿稍微用点力,夹一下马肚子。屁股不要坐实了,抬一点,要有那种似坐非坐,若即若离的感觉。”

  陈墨道:“明哥,我还有点怕,别再把我摔下来。”

  张明笑道:“学骑马跟学自行车差不多,哪有不摔几次的,要越摔越勇,越战越强才行。你看小然,昨天摔了几次,今天就找到感觉了。”

  刘欣然道:“是啊姐,不要怕,为了圆咱们的女侠梦,叱咤风云,仗剑天下,摔就摔吧。哎姐夫,你看东门进了好多人。”

  张明扭头看看,嘿嘿一笑:“该来的总要来,升级打怪嘛,就要越打越强。”

  即墨县廨二堂。

  即墨一众小吏已经退下,毕嗣兴与刘德行分宾主落座,宋仪、戴恭陪坐。牛必利却不离开,就坐在戴恭下首,几人也不好往外撵他,只好由他。

  执衣端上乳酪,然后退下。

  毕嗣兴道:“贵县,毕某行前,牛使君吩咐,此来即墨,目的有二:一者,验明此人究竟是何身份,真是外国皇子,还是妄人假冒。其二,无论真假,毕某都要将此子带去州廨。”

  刘德行一听,心中一沉,毕嗣兴所说第一点,他早已料到,不足为奇。但为何无论真假,都要带走呢?

  是真皇子,当然要带走,要是假的,带走何益?牛刺史到底是何目的?

  如今情形,说张贤弟是真是假都大伤脑筋,看似没有了出路。但是,这条道路是自己选择,且已经迈步踏上,那就走到黑吧。

  但愿照临贤弟能明白愚兄之心,与愚兄携手度过此关。

  他有意无意看一眼下首的宋仪,宋仪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坐定。

  刘德行不再分神,拱手道:“司马,方才在路上,下官已将此子在海边登陆,经由崂山道士送来,然后与下官相见等等详情,讲与司马听过。只是此子既无印鉴,又无仪仗,更无国书,唯有三女相伴,要说此子是否真是皇子,下官实实不敢断言。”

  他又瞥一眼宋仪,老宋眼皮微微动动,又恢复入定状态。

  刘德行稍稍放下心来,接着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子之学识,当是天下一等一的。”

  毕嗣兴很感兴趣,不由问道:“贵县何出此言?”

  戴恭和牛必利也竖起耳朵。

  刘德行道:“县学博士申屠笏其人,司马可知?”

  毕嗣兴想了一下,说道:“某知道,方才好像还见到了他。”

  刘德行便把那天晚间在接风宴上,张明如何与申屠笏交锋,如何背诵五经汉书讲了一遍,最后又把张明的即席赋诗念了出来。

  毕嗣兴默念了一遍兰陵美酒,不由大赞:“好诗啊好诗,没想到此子竟有这般才学,既能背诵经书全文,又能临场赋诗,果然一等一人才。”

  刘德行道:“司马如若不信,可问当时在场诸君,对了,宋主簿就在场呢。”

  宋仪眼皮抬起,说道:“不错,明府讲述当时情景,一点不差。”

  昨天上午,刘德行将宋仪请到二堂,只告诉他一件事,州司马毕公明天要来即墨,目的就是拜访安国来使张郎君。

  刘明府能提前知道毕司马行踪,宋仪不感到惊讶,只惊讶于明府接下来的话。刘明府告诉他,毕司马如果问及,张郎君有没有出示什么凭证与国书,你必须咬死一口,并未见到。先不要问是何原因,只需知道此事重大,关乎太子。

  最后刘明府又提到自己大兄,说大兄手中还有几个举荐名额,可为宋老举荐为某地县令,最低县丞。

  宋仪最终答应了。

  然后中午一过,梁县丞和许县尉就离开县廨,出外公干。

  毕嗣兴捋须又念了一遍张明的大作,转头斜了一眼牛必利,说道:“是了,此子要说是个饱学士子,倒是可信,但绝不是什么皇子。”

  “谁见过哪个皇子能全篇背诵五经与汉书?哪个皇子能吃得那般苦?又不让他考科举。外国皇帝,也不过是最高世家,所产儿子,娇生惯养,吃喝玩乐,倒是有的。”

  牛必利正琢磨着,如何才能去见见外国小娘子,一听毕嗣兴此言,感觉不对,这老贼,怎么好像是在指桑骂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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