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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拉拢争香,扎马现身

  马车进了葛家大门,大掌柜叶向德亲自带人来接。

  许祀立在一旁,看着下人们将一只只漆木箱子往内院搬。

  叶向德站在廊道中呵斥道:

  “送到内院客房去,路上轻手轻脚的小心着点,这都是为天中节准备的物什,金贵得很,弄坏了有你们好受的!”

  搬完箱子,叶向德跟着回了内院。

  马车上的泥土痕迹早被雨水冲刷干净,马夫老福头和许祀都默契的没有提及遭遇流匪劫道一事。

  老福头一直耷拉着脑袋,牵起马车朝马厩去,没敢看许祀一眼。

  许祀换了身干净衣服坐在前厅的黑檀宽椅上,吕岩从大厨房端来些吃食。

  去西郊集的途中吃过干粮,他并不饿,就随意对付了几口,。

  站在身旁的吕岩见许祀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会,还是悄声说道:

  “头儿,曹顺这两天和内院洪管事走得很近,都快搬去住独房了。”

  大雨落在青石板上,摔成一瓣瓣水珠,许祀看着他似笑非笑道:

  “人往高处走,曹顺是个机灵的,内院比外院有前途多了。”

  “可,可他自打进葛家来,哪处不是靠头儿你庇护?不然他去庄里催债收租的时候早就被人打死了……”

  吕岩有些看不起曹顺那种毫无义气的势利眼。

  许祀却是将‘曹顺的疏远’和‘曹亮的试探’两桩事联系起来。

  “难得你还有几分赤诚之心,保持住了,武学必有精进。”

  对吕岩勉励一番,许祀正想回自己的偏房淬炼罡气,一个黑黑瘦瘦的女子怯生生地跑到前厅。

  许祀眼神一定,竟然是张二郎的遗孀张李氏!

  吕岩识趣地端着食盘离开,张李氏手指捏着衣角,朝许祀道:

  “许,许管事,大少爷请您去他院里一趟。”

  “洪来财没有安排你去养花?”许祀眉头微皱。

  “俺跟洪管事去内院时被大少爷看中,便叫俺到大少爷院里做个端茶跑腿的使唤人。”

  有意思!倒是要瞧瞧洪来财和葛志明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走吧!”

  葛家大院除了葛从辉所在的居中大宅,内里还分别建有大大小小几处院落。

  张李氏领着许祀进了内院,往西北角葛志明所住的院子去。

  路过一处矮亭,见四下无人,张李氏脚步一停,在许祀身边悄声说道:

  “那夜你走之后没多久,洪来财便带人来俺家,问起黄进宝和地契的事。”

  “地契俺早就烧成灰了,黄进宝的事俺也说没看到。”

  “但是你来俺家的时候被庄子里其他人看到过,俺只好说你是来逼俺……”

  许祀听完,脸色哑然。

  一个乡野间的十七八岁新婚寡妇,能有如此缜密心思,实属不易。

  “很好。你娘的病情如何了?”许祀问道。

  张李氏面色一苦,悲戚道:

  “抓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头发白得越来越多,人也更虚弱了。”

  许祀明白,田地里的庄稼刚抽苗,若不是为了给她婆婆治病,张李氏也不会卖身来葛家当下人。

  葛从辉不需要动刀动枪,只需要这世道稳固不变,自有大把守不住自家薄地的底层人为他卖命。

  一路无言,很快到了葛志明所在的院内厢房。

  许祀刚一踏入房间,葛志明便两眼放光,笑着请他入座道:

  “快泡茶,许管事请坐。”

  许祀坐到桌旁,老老实实地抱拳问道:

  “不知大少爷找我何事?”

  “不是什么急事,来,先用茶。”

  女佣放好茶杯退了出去。

  葛志明端起热茶轻吹一下,呷抿一口,才慢慢说道:

  “许管事到我葛家多年,和我差不多年纪,可知我现在最忧心的是什么?”

  许祀了解葛志明是个肚子里藏不住东西的,也不接茬,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忧心这么大个葛家,兄弟反目、分崩离析!”

  葛志明手中茶杯重重一放,溢出一滩茶叶,怒声道:

  “父亲偏心太重,处处偏私老二,送他去城中享乐不说,我的婚事都拖延多年,迟迟未定。”

  “就连大后天的天中节祖宗礼祭,也要叫他作主礼!”

  “这口气,我实在憋不过,但家中无人可诉。”

  “大管家是父亲跟前的体己人,洪管事又武艺平平。”

  “唯有许丁头你,可以帮我在礼祭上争点脸面。”

  “哦?大少爷要我怎么做?”许祀好奇问道。

  “家中每年的天中节,都会搭高台争头香,往年只有我和老二抢,但今年老二武艺长进,还有大姐的相公参和进来。”

  他所说的大姐是葛从辉长女葛慧,嫁到琅水城已有一年多。

  “我武艺不精,所以想请许丁头替我争得头香!”

  许祀佯装沉思了会儿,才点头应道:

  “好!我到时一定尽力为大少爷抢到头香!”

  葛志明闻言大喜,取出一个锦织小袋交到许祀手中:

  “这是我的一点私房钱,赠给许丁头,天中节争头香的事就全靠你了!”

  许祀当然不会推辞,再次抱拳离开。

  厢房里的葛志明看着许祀完全没动过的茶杯,摇了摇头。

  真是个不懂事的木讷粗人。

  天色已晚,回到外院偏房,许祀打开锦袋一看,五两银子!

  当真下得本钱。

  暗自嗤笑一声,许祀清点了番自己的身家。

  前身攒的和从黄进宝身上得来的零散铜钱基本全给了被遣散的三名下人,手里还剩下约六两银钱。

  收好银子,房外传来低低的敲门声。

  许祀打开门一看,是马夫老福头,并未感到意外。

  跟着许祀进入狭小的偏房中。

  老福头与他近距离相对,心中压力陡增,只觉房中上上下下充满了威压,身体就像掉进数九寒冬的冰窖当中,浑身一个激灵,双腿发软就要跪下。

  许祀出手极快,将他扶住。

  “许管事,小老儿我……我对不住您。”老福头挣扎许久,还是坦诚出来。

  “小老儿之前和黄,黄管事处得太过亲近,怕您报复,自给您交了一百文贺礼后就一直寝食难安。”

  “鬼迷心窍下,唆使刘三今早去西郊集给那伙流匪传信劫道……”

  “小老儿该死,小老儿真的该死!”

  老福头边说边扇自己的嘴巴子,佝偻着身子,老泪纵横。

  许祀却饶有兴致的看他表演,见对方也是够狠,连续重重扇了十几个耳光,于是语气一凛戳穿道:

  “山上扎马,地上走串,河面荡杆,街面刮眼。”

  “你这老扎马是个人物!”

  “在葛家这么多年,就是不知老福头你当了多久的四象会扎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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