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腿怎么了?”江流好心提醒。
这会方孝腿抖得厉害,好半天才缓过来。
“没事……没事,我突破消耗太大,先休息一下,等会再去拜见师父。”方孝说着就转身回屋了。
他的本命蛊花豹跟在他后面,用尾巴把门带上了。
待到四下无人之后,江流脸色逐渐沉下来。
二师兄突破二阶,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也算一个变数。以骨老魔的性格,居然现在还没有对他下手,这才奇怪。
这两天,江流发现了附近有陌生修士靠近,似乎是在观察血虫谷的情况。他已经猜到,这只有可能是三大宗门派来侦查的。
按理说,骨老魔必定比他更容易发现这些眼线,若是遇到三大宗门围攻,那么骨老魔逃走避其锋芒也未尝不可啊。
为何始终没有见他有过这种想法?
就算他不知道二师兄方孝早已叛变,勾结三大宗门,现在也该察觉到局势不对了啊……
以江流对骨老魔性格的揣摩,除非——他早就知道了。
江流一边往自己住处走,一边擦着额头渗出的汗水。
是了,这样才说得通啊……
骨老魔应该是早就知道二师兄叛变的事了,所以他才不逃,他是早有预谋的……他是故意要引三大宗门来的!
这样一来,之前的种种异常也都解释的通了。
估计也是因此,他才对方孝和师娘的特殊关系视而不见。
所以到现在为止,骨老魔都没有对二师兄下手,他是为了不惊动三大宗门。
这老魔头……是真能隐忍啊。
看来我想提醒他都是多余了,现在还是为自己想想吧……
江流在此前的这段时间,已经悄悄摸清了血虫谷及其周边的地形,他也在日常的工作中,找了几条不同方向的逃生路线。
他只需要在大战中保全自身,一直到双方两败俱伤之际,最好在骨老魔身死之后,借助龙游四方蛊的长距离空间位移悄悄逃离。
计划是很简单,但是实现起来却有点困难。
因为骨老魔的缘故,他不可能在战前逃走,也就是说要在战场上硬扛各种范围攻击,然后活下来,一直到逃走。
本来江流还幻想过,能不能趁着双方两败俱伤之际,给自己谋点好处,这些老怪物,一个个口袋里漏一点,都够江流消化了。
但是自从上次,在云集镇出的那趟销赃任务,在镇子外和血虫谷的中间区域。他切身经历了骨老魔迎战三大宗门,十八名二阶修士的那场大战。
江流现在想起还是心有余悸,而且那次的骨老魔,为了隐藏实力,再怎么说也只展现了二阶蛊虫的战斗力。
这回的局面至少是多位三阶修士之间的死斗,只会比上一次还要恐怖。
能活着就好……江流别的也不敢多想了。
话说会来几位?
江流虽然从方孝那里知道了大概的计划,时间,但是具体会来几位三阶修士,他还真不清楚。
毕竟二师兄方孝只是和长剑门单线联系,不过想来至少会有一位。
实际情况比江流目前猜测的还要严峻。
因为三大宗门彼此之间也有提防,所以他们商议后,决定各家都出同样人数的修士。
三家的宗主。
长剑门、金檀。
青冥山、杜烟。
落花庄、风画月。
这三人都来之外,还各自带着各自门内至少二十名二阶修士。
共计三名三阶修士,六十多名二阶修士。
这基本上是三大宗门超过八成的战力了。
平均来说,三大宗门各自常年也只有四五十名修士。
三阶修士的战力,超越二阶几十倍,所以说,三个三阶,六十多个二阶,是三大宗门总战力的八成以上。
就在血虫谷这边人心惶惶的时候,三大宗门的修士已经开始集结了。
最早会面的,其实是三大宗门各自的宗主。
这天,三人相约在一处无名山峰处见面。
为了保证此次会盟围攻血虫谷,三人首先会面,为了避免谁想当渔翁,所以谁也不能缺席。
除掉骨老魔的计划顺利,三人早已暗中联系、为此谋划多年。
骨老魔在此地成名已久,至少纵横百年有余。
再加上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三大宗门多有得罪,单单是抢劫灵石矿脉这种事,基本上是每年都会选一家。
三家的灵石矿脉加起来,百余年里被他抢了上百次。
这说起来,骨老魔可能比他们自己还要熟悉他们宗门的灵石矿脉。
这种事……要说出去,三大宗门都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这三位三阶修士,按辈分来说,比骨老魔还是要小得多。
他们的师父,或者师父的师父,才和骨老魔是一代人。
不过那些师父们,都在过去的百余年时间,在与骨老魔的长期斗争中,先后去世了,好在他们离世之前都培养了可以接班的三阶修士。
这也才一直延续了三大宗门至今。
三人几乎同时赶到,都没有爽约。
“别来无恙,两位。”杜烟说话时,长长的白眉毛一抖一抖的。
另一边,是同样苍老,不过看着比金檀还是有活力一些的青冥山山主、杜烟。
“金老都还没有坐化,我怎么先走,再说这位风庄主,更是正当壮年啊。”杜烟的语气不像嘲讽,倒像是在陈述事实。
这个白胡子老头从面相上看就十分冷血,说出来的话也是如此。
“两位前辈,我的眼线刚才又回报了,骨老魔自从进入血虫谷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的迹象,那附近也没有空间传送法术的法力波动,”风画月在他们俩面前,确实算年轻人了,所以经常会感受到来自两人的忌惮和敌意,“机不可失,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毕竟从寿元上来看,他比另外两位要多的多,等到他把另外两位熬死了,若是门内没有三阶修士坐镇,那么门派延续也会出现危机。
不错,确实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就目前的情报来说,骨老魔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上次被三大宗门的修士试探时,甚至是负伤回去的。
当下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时机,而且他们估计,就算骨老魔还有过去的实力,在这种阵仗面前,也只有伏诛的份。
三大宗门联手,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确实该动身了。”金檀说完,就从袖子里召唤出一把金色飞剑,迅速升空。
杜烟和风画月对视一眼,随后一人驾驭一股青烟升空,一人脚踩一把飞剑法宝升空。三人同时向着血虫谷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三家宗门大本营的修士,都收到了来自宗主的传令。
三大宗门修士主力,朝着血虫谷的方向开拔。
与这三位宗主的干脆利落不同,三大宗门里的那些二阶修士,他们在离去前,大多都在和家人道别,有的甚至在交代后事了。
与血虫谷孤家寡人的习惯不同,三大宗门的修士,基本都有自己的家人,而且住的也不会太远。
修士人口虽只有四五十,但是依靠他们生活的凡人却有上千。
也许他们这些二阶修士,明天就会真的会化身炮灰,但是现在他们依旧是有血有肉的人。
当天晚些时候。
看着远处只有点点灯光的血虫谷,三位宗主并未急于下令进攻。
“不会错了,这老东西现在都没跑,看来是真的负伤了。”三位宗主商量后得出结论。
他们有人数优势,却不熟悉地形,再加上远道而来,许多低阶修士状态不佳,还是休息一晚等天亮之后再进攻更稳妥。
这些修士轮流守夜,虽然晚上所有人都听到了,许多奇怪的妖兽或蛊虫的嚎叫声,诡异凄厉。
这一夜,虽说很多人过得胆战心惊,但是最终也并未受到骨老魔的偷袭。
这老魔头是真的山穷水尽了……这是许多人内心的想法。
而此时血虫谷里,除了骨老魔之外,其余几人都是差不多的忧愁状态。方孝在拼命打坐恢复状态,师娘不知在自己房里做什么。
江流则是反复检查、这几天自己挖好的地道,可以从自己屋里直通马厩,以及自己屋里,往地下较深的位置。
为了安全,他甚至拆了马厩的几根木头,在地洞里做了支撑物,只要不是盯着他住处的位置攻击,应该能熬过明天……应该吧。
自从上次之后,江流对挖地道这种逃生方式就不太相信了。
这次只是为了挖个坑洞,可以躲在里面,规避一些范围攻击。
以他的修为,高手对战的余波来两下,就能要他的命。
血虫谷里,唯有骨老魔,安排蛊虫守夜,自己睡得挺舒服。
这一晚,江流再次尝试了从二师兄方孝那里读取记忆。
有了之前多次的经验,入梦这个技术活,他即便面对二阶修士,也有把握在对方毫无察觉下完成了。
这一次,他读到的记忆,大都是关于二师兄自身的,他看到了二师兄最近反复练习的种种蛊虫手段,江流暗暗记下。
不会出意外了,明天二师兄必定会叛变,应该会设法在关键之处,背刺他们的师父骨老魔。
但是只有江流知道,骨老魔早已有了防备,就看明天他们怎么斗了。
江流实力低微的唯一好处,就是当下所有人都不会把他当成目标。
鸡叫天明。
这天,血虫谷的历史,将翻开新的篇章。
不仅是血虫谷,应该说云集镇周边四大势力的格局,都将在今天改变。
江流本来正在梦中消化梦心法,外面的动静将他惊醒过来了。
“来了?”江流在稻草床上翻身起来,唤醒蛊虫灯然后下地洞,原本在灯盏油里睡觉的照明蛊虫,扭动一下屁股,使得火光更亮。
靠着神识,江流能够不用肉眼就明了外面附近区域的基本状况。
而且今天估计会有很多修士,以及多位高阶修士,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神识太引人瞩目,被骨老魔察觉。
打吧打吧,打他个天昏地暗,只要别来找我就行了……
此刻,三大宗门的先头炮灰,啊不是,应该叫先锋,已经开始缓慢靠近血虫谷了。
从昨天起,骨老魔就一个人坐在密室里,此刻他才睁眼。
“该送你们,上路了,”骨老魔说着起身。
穿上自己的血色长袍,将头上的白玉冠戴正了,骨老魔整装出发。
相比江流第一次见他时,他的头发依旧稀疏面色斑白,脸上沟壑纵横。不过此刻在他的身上,却显现出一股老年人少有的精气神。
“贪根不拔,苦树常在。”骨老魔轻唤一声,随即地面隆起,一段树木的根须破土而出。
正是他的三阶蛊虫之一,三阶阵道蛊虫——贪根苦树。
这其实也是江流唯一亲眼见过的,骨老魔的三阶蛊虫。
他第一天来血虫谷的时候,捆绑他和同乡孩子的,就是此蛊的分支根须。
替我迎客去。
都到这份上了,今天必是一场恶战,所以骨老魔也没有再示敌以弱,他也不能再浪费灵力精力了。
三大宗门派出这些炮灰,就是指望他们多消耗骨老魔一些的,可不能让他们如愿了。
在江流的神识视角里,血虫谷外,十几个三大宗门的修士驾驭飞剑或其它法宝靠近,刚过了血虫谷谷口的石碑,就被无数地下钻出的树根捆住,拖拽拉向地面。
他们一时无法挣脱,只能嚎叫着用尽所有手段抵抗。
紧接着无数嗡鸣声从骨老魔所在的地方传来,无数的吸血飞虫蛊,像一股血泉一样从骨老魔身边涌出。
吸血飞虫蛊群,很快在空中散开,如同一片血海,罩在血虫谷上空。
“不错,这老魔头还是留了底牌的,这贪根苦树,我落花庄要了。”风画月驾驭飞剑,悬在高空,对身边的两人说道。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还没打赢,就想着怎么分战利品了。”杜烟摸着胡子笑一声。
另一边的金檀,却是掐指悄悄算了起来。
他早已知道今日来者,必是大凶,不过来之前心中多少还是存了侥幸的。
老东西,算了一辈子,到头来却相信人定胜天了,哪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