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杀和尚明意,聚集工匠
“哎?那是于城主?!”
突然,陈子安眼睛瞪圆向前看,原来是一道略微熟悉的中年男子身影在他们眼前,眼看就要进入佛母庙。
陈子安脚下一顿,他急忙拉着师姐躲在佛母庙门门口的松树后面。
“他来此地做什么?竟然还换了装束!”
杜苓收起脸上的笑容,和陈子安面面相觑,刚刚还见面的于城主,竟然先他们一步,到了这佛母庙。
“进去看看?”
杜苓眼神示意,不待陈子安同意,手中掐诀,对着陈子安一指,“变!”。
陈子安只觉得视野高了不少,满脸惊讶,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二十三四的健壮短衫汉子。
杜苓也变了普通村姑,她手里还提着一个老旧的竹篮子,里面装着一些香烛、黄表之类祭拜用的东西。
“相公,我们快进去!”
杜苓脸露喜色,一手挽住陈子安的胳膊。
她常年待在黄花山,见过山下无数这般夫妻进庙上香,今日一试,果然有趣。
二人从松树后绕出,拾步入了庙门。
他们似平常夫妻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甫一入内,果然在正殿内看到一身蓝袍的于城主。
他正在拜佛,叩首三次,恭敬上香,添油。
陈子安二人在一旁冷脸旁观。
诸事皆毕,于城主起身,在一位老和尚的引领下,向寺庙后院走去。
陈子安眼神示意,师姐第二人悄悄跟上。
那老和尚和于城主也不防备,径直入了后院一处偏殿,关上门,似乎要谈事。
陈子安二人从拐角处闪了出来,悄悄靠近屋子,将耳朵贴在窗户边,小心偷听。
“刚刚本官府邸来了两位自称黄花观的人,要本官协助他们,招一批工匠苦力建立道观!”
于城主开门见山,直接将今天陈子安二人来的事情告诉了僧人。
陈子安和杜师姐对视一眼,皆是一脸凝重,这于城主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佛母庙的僧人?
“这两人都是那菩萨的弟子,昨日我才提醒你,没想到他们今日就到了,还要修建道观,事先也不给佛母娘娘告知一声,当真欺人太甚!”
“大师,我就收了这些银钱,也召唤了全城的匠人,现在该如何做?”
“银钱你放在我这儿,只需晾着他们,别理就是了。至于那些匠人,你吩咐他们,让他们来修缮本寺即可。”
“这可使不得哇!他们都是神仙中人,若是对本官出手,本官可挡不住!”
“那毗蓝婆菩萨一贯正派,她的弟子也为人正派,一定不会对你出手,城主你大可放心!”
“当真?”
“当真,出家人不打诳语!”
“哐!”
木门破碎,巨大声响震耳,“什么人?”
老和尚和于城主一脸惊骇,大声厉喝。
木门彻底破烂,碎成五六七八块,摔在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啊,于城主!”
杜苓满脸寒霜,一脸杀意地盯着门内惊慌失措的两人。
陈子安还未反应过来,冲动的师姐就暴露了身形。
不过生气的师姐还是挺美的,竟然和一直冷着脸的师傅极为神似。
“你到底是何人?”
于城主受惊躲在僧人后面,见两个村民打扮的夫妻,大大松了口气。
他从老和尚身后出来,整了整衣袖,板起脸呵斥。
“是我二人!”杜苓捻决,解除二人的变化术,现出本相。
“是你们!”于城主心中一颤,不过想起圣心大师刚刚的话语,脸上不见惧怕,叫嚣道:“你们跟踪一城之主,该当何罪?”
他竟然反咬一口,而且还一脸凶相的盯着陈子安二人,要问责二人。
陈子安和杜苓一惊,面面相觑,这凡人这么勇的吗?
圣心禅师悄悄往左侧退了三步,面露惊恐。
他没想到,正在算计的目标,转眼间就堵上门来。
更没有想到这一向精明的于城主,如此大胆,敢正面顶撞眼前两人。
以凡人之躯冒犯菩萨,还胆大到当面睁眼说瞎话,呵斥两位菩萨。
这到底是谁给的勇气?
老和尚不解,眼看那女子盯着他,对往日好友厉声道:
“闭嘴!”
圣心禅师脸色大变,因为他发现面前的两人似乎要动手一般,连忙止住大放厥词的于城主,卖笑道:
“两位菩萨,还请息怒!贫僧.....”
“住嘴!”杜苓冷脸厉喝,无意中散发出的气势,压的对面二人战战兢兢,当场失禁。
她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这圣心禅师昨日就密会于城主,将他们的来历告知了,而且让他暗中使绊子,一向暴脾气的杜苓可不会忍着。
屋内死寂一片,两人大气都不敢喘,只等着眼前的菩萨发落。
杜苓心中杀意沸腾,眼神一冷,就要伸手拍死眼前两人。
陈子安见状不妙,紧紧拉住师姐的衣角,在杜师姐不解的眼神下,对她摇摇头。
随后目光转向于城主,冷声道:
“日落之前,我要见到足够的工匠,在东城门处集合!”
“是!是!”于城主面露惶恐之色,再也没有半分侥幸了,若是运气不好,怕是今日死在这里了。
索性时间还足,现在不到午时。
不待他心中窃喜,陈子安又道:“现在给我滚出去!”
看着于城主佝偻着出了门,陈子安迷眼打量眼前的光头和尚,心中一时犹豫不决,不由看向师姐,等待她决定。
杜苓脸若寒霜,眉眼略带怒气的看了陈子安一眼,又对着和尚问道:
“是谁告知我黄花观在此落地的消息?”
“是,是上面传来的,贫僧,贫僧也不知!”
圣心禅师战战兢兢,话也说不利索。
他不是那不懂得一点仙人之间事情的于城主,他深知眼前两人的恐怖,杀他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
“既如此,你便死吧!”杜苓怒气难消,指尖一动,眼前和尚瞬间脸色铁青,捂着脖子跌倒在地,口吐白沫,顷刻间就丢了性命。
陈子安骇然,没想到一向慈爱的师姐杀起人来如此冷厉,半点也不待犹豫的。
不过人已经杀了,陈子安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连这佛母庙中的凡人和尚,都如此对待他们。
由此不难看出,那佛母必然是敌非友,对他们不怀好意。
二人也不管倒地的尸体,一前一后的踏出屋门。
杜苓冷着脸,不说话,她还在气为何陈师弟阻止她杀于城主。
陈子安拿过地上的钱财,也不说话。
他在思考刚刚死去老和尚的见到他们的反应,偷听两人说话,让陈子安意识到,师傅的到来没有大张旗鼓,但是仍旧泄露出去了。
而且这个时间点很短,昨日才到,那和尚就得到了消息。
“难道是玉帝泄密?故意挑起师傅和孔雀大明王菩萨之间的矛盾?”
想到这里,陈子安脸色难看,他准备招好人之后,马上就回山,将此事告诉师傅。
“你为何要我放过那于城主?”突然,一旁传来师姐带有怒气的问责声。
陈子安弓着身子,斜着脑袋看去,师姐嘴唇紧紧抿住,眼神也不太友好。
心中暗叹,陈子安笑道:“师姐还生气呢?”
“没有!”见陈子安还在笑,杜苓转过脸去,加快速度往前走去,嘴里没好气道。
陈子安三番五次拦住她,这让身为师姐的她心中不快。
陈子安心中好笑,这师姐怎么像个莽夫一般,一点也不考虑后果。
往前两步,抓住师姐的胳膊,
杜苓心中有气,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就任由陈子安挽着她了。
陈子安舔着脸笑道:
“若是于城主被师姐你杀了,那些匠人让师弟我亲自去招吗?师弟还小哇,让那狗城主去找人,比我们更快,也更方便。”
见师姐脸色缓和,陈子安又道:
“他死了我们招人很难进行下去,等人手凑齐,师姐想怎么报复,师弟都不会拦着!”
“当真?”杜苓听闻此言,月眉都翘了起来,停下脚步,大眼睛认真的看着陈子安的眼睛。
“自然是真的!”陈子安满口答应,又晃着师姐玉臂,夸赞道:
“据那商贩说,这于城主巧立名目,税收极重,弄得民间怨声载道,师姐替天行道,正好!”
杜苓听闻此言,心情方才好了起来。
不由反思陈子安的话语,半响暗暗点头,陈师弟说的有理。
他们二人在亢楼城人生地不熟的,即使开出高价,可能也吸引不了多少技艺高超的匠人。
而有本地城主出面,强行命令,才是最快,最省心的方式。
师姐弟重归于好,并肩向城东赶去。
.....
在生命威胁下,于城主求生欲满满,出了佛母庙后,不顾形象,直奔城主府。
进入府内不到半刻钟,以往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的各位官老爷,火急火燎的冲出城主府,向城内各方跑去。
铁匠铺、木匠坊、砖厂、农户家等,皆是有城主府来人动员,说是立马到城东结合。
行了一半路程的陈子安和杜苓,出门看见的就是这番鸡飞狗跳的局面。
小孩、妇女和老人的哭嚎声,响成一片。
陈子安耳听聒噪之音,眼看混乱之态,心中怒气翻涌。
明明只是招一二百人,一个近二十万的城池,竟乱成这个样子了,于城主的治理水平,简直低下到无法想象。
“这于城主真是该死!”
陈子安心中暗恨,渐起杀意。
窥一斑而见全豹,找一二百做工的人,就造成了如此局面,真不知道这于城主平常是如何剥削城中居民的。
杜苓则对这等乱象没陈子安这般想法,她只觉得热闹。
不用等到天黑,午时刚过,城主所有的工匠、苦力等都被强制汇聚到了城东。
城下乌拉拉一大片黑影,目测不下五百人之多,皆是面露愁容,面含惧色。
这些人被持刀护卫守着,围成一圈,也不敢大声说话。
这些被挑选出来的人当然不是孤家寡人,而是有家有室,有儿有女。
这些家属聚在外面,哭喊着向于城主所在的方向求饶,只是被诸多护卫拦住,不能靠前。
陈子安和杜苓站在城墙上,一旁卑躬屈膝的于城主小心伺候着。
“我这就让这些贱民肃静!”
于城主战战兢兢,弓着腰低声下气,以往身为城主的气势半点也无。
“不必!”陈子安冷冷地盯了于城主一眼,挥手制止了他。
他知道这个时代工匠地位低下,但也没想到,竟会破落到如此程度。
仅仅从穿着上看,这些人包括他们的家眷,皆是满身补丁,一脸菜色。
甚至那些孩子瘦骨嶙峋,颧骨高高凸起。
而据陈子安观察,以及打听,这亢楼城可一点都不穷,甚至这千里之地,皆是鱼米之乡。
风调雨顺,又无妖怪作乱。
官府富得流油,人民也是富足,当然,在统治者眼中,这些工匠不算民。
他们称之其为贱民,是世世代代需要被残酷剥削的贱民!
于城主脸上毫无气血,心中喘喘不安。
手下师爷刚刚告诉他,他的好友圣心禅师中毒死了,死相极惨。
这让他充分认识到了身前两人的狠辣,再也不敢有半点二心,只想赶紧办完事,让两个煞星离去。
至于城楼下的贱民生死,他又怎会顾得上?
故而招人的手段极为激烈,也不告知下面的人是何事。
陈子安看着下方噤若寒蝉的人群,不禁暗暗感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初看歌舞升平,细看才发现,暗流底下早已是民不聊生,民怨四起。
场面吵闹,连喜欢看热闹的杜苓都有些心烦意乱,她想赶紧敲定此事,然后离开。
陈子安对于城主点了点头,于城主一愣,一看下方乱哄哄的场面,领悟了陈子安的意思,赶紧快步上前。
“咚咚咚!”擂鼓声突然敲响,场面顷刻间就静了下来。
众人看去,原来是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在城楼上敲着牛皮大鼓。
于城主顺势站了出来,环顾左右,底下贱民战战兢兢,看着于城主。
于城主满意的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城东外十里,有位菩萨要修建庙宇,今日征调民夫匠人二百之数,有钱可领。”
场面乱糟糟的,下方的民众虽不敢大声喧哗,但依旧窃窃私语,消化这个消息。
顿了顿,于城主又朗声喊道:
“想要为菩萨修庙宇的,主动站出来!”
陈子安和杜苓法力加持听力,竖耳倾听,想要看看有没有人主动站出来,结果脸色是越来越黑。
这些苦力和匠人竟没有一个站出来的,他们担心又向往常一样,被抓去做白工,吃不饱,穿不暖,半贯铜钱也拿不到,甚至还有可能丢了性命。
陈子安还注意到,这些匠人看城楼上他们的眼神,愤懑中带着无奈。
“哦?有意思!”突然,杜苓似发现了什么一般,轻声惊疑一声。
“怎么了?师姐!”陈子安仰头询问,不知是何人何事引起了师姐的注意。
杜苓似乎很高兴,脑袋朝下方前排努了努,对陈子安笑道:“下方那黑脸汉子,不是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