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八月初三冲羊(己未)煞东,黄道定日宜嫁娶、纳采、迁徙,忌安葬、求医、出师。
红装艳裹,十里花香,锣鼓喧天。一顶花轿从城北出发,声势浩大。众所周知,今日,是南城城主明钰迎娶白家白皓腕之日。
“这是谁家女儿出嫁,如此盛大?”沐琰站在路旁,拉着夏大小姐看热闹。
顾、夏、沐三人奔波了几日,终于到了有名的花城——南城。南城,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是所著名的花城,专为皇家权贵进贡花草,每家每户都会精心种植,以待采购。
“三位公子是外地的吧,今天是我们南城城主娶妻之日。”
“城主结亲,大宴宾客,南城的百姓都可以去喜宴祝福。”
三人身旁的百姓告诉他们。
“诶,怪不得这么热闹。”夏小桥好奇之心又来了。
“我们去城主府。”顾怀兮朝二人说道。
夏小桥和沐琰对视一眼,什么时候顾大人也会凑热闹了?
“六扇门总捕头顾大人到——”
“顾大人,你怎么会有喜帖?”夏小桥疑惑地问道。
“我就没有朋友?”顾怀兮高傲地回了一句。
城主府外,小厮识得顾怀兮,他可是自家城主的救命恩人,一见到顾怀兮便笑脸相迎。
明钰,父母皆被仇家所杀,多年来,大大小小的明争暗斗,养成了他冷漠的性格。十四岁那年,亲自护送贡菊入宫,路上遇到劫杀,奄奄一息之际被顾怀兮所救,从此二人便熟识。
“顾兄,你来了!”明钰一袭红衣,向顾怀兮走来,“好久不见。”
“他日一别,已是两年,今日一见,明城主意气风发。”顾怀兮抱拳道。
“顾兄,这位姑娘是夏大小姐吧?”明钰看向夏小桥,问的是顾怀兮。
“你认识我?”夏小桥身着一身男装,就这么轻易被看出来了。
“自然是识得的,顾神捕的定亲对象,可是——”明钰看向顾怀兮,声音故意拖长,淡淡地笑了。
“明城主,今日可是你的成婚之日。”顾怀兮似在用威胁的口吻。
“这位公子是?”明钰转了一下方向,看向沐琰。
“这位是京城沐家大少爷。”顾怀兮介绍道。
“明城主。”沐琰收起平常嘻嘻哈哈的态度,向明钰点了点头。
……
“新娘到——”四人寒暄之际,府外迎亲队伍敲锣打鼓走来。
明钰揭开花轿帘子,牵着新娘出来。
未进府,新娘停了下来,突然把红盖头掀开,凤冠霞帔,略施粉黛的脸颊美艳惊人,柳叶眉,丹凤眼,豆蔻鼻,樱桃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有些可爱。
和明钰握的手滑出一把匕首,朝明钰刺去,猝不及防。
顾怀兮见明钰右手划拉出了一道伤口,赶紧出手制止住新娘。
“白皓腕,你!”明钰看着被点了穴的新娘,有些生气。
“我白皓腕是不会嫁给你的!”新娘子几乎是吼了出来。
“为什么?你爹说你已经答应这门亲事了。”明钰走到白皓腕面前。
“若不答应我爹,他就会把我锁起来,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白皓腕知道若今天进了城主府的大门,她就再也不是她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女子的一生就该这样吗?我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你喜欢的人是谁?”明钰盯着她,他一直以为她是愿意的。
白皓腕说不出来,她与他只是小时候的一面之缘,不知道他名字,甚至不知道现在他什么样子,是否成亲。这是她的执念,若不见他一面,她是不会嫁人的,她低下头,没再说话。
城主府里府外,来观看婚礼的宾客都寂静无声。
“你走吧。”明钰解了她的穴道,对众宾客说道,“今日婚礼取消。”
白皓腕看着还流着血的明钰,有些愧疚:“你的手?”
“快走,不然我就后悔了。”
“对不起。”白皓腕轻轻说了一句,提起裙角缓缓走下了台阶,带着她的陪嫁丫头,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视线中。
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城主府后院,“囍”字还在,明钰喜服未换,冷漠的样子看不出难过。
“顾兄、夏小姐、沐公子,让你们见笑了。”明钰让侍卫抱来几坛酒,“喜酒是喝不成了,不过,酒管够。”
“行啊,今日就陪明城主畅饮一番。”顾怀兮掀开一坛酒,倒了几杯。
“城主不必客气。”沐琰也坐了下来,拿起一杯酒说道,“这酒的香味可不比夏大小姐家酿的差。”
“百花酿?”夏小桥闻到酒的味道,清香扑面而来。
“是的,南城的特产百花酿,夏小姐可喝过?”明钰端起一杯问道。
“曾在京城有幸品尝过。”夏小桥当年贪杯还喝醉了,琉璃说她喝醉之后做出的糗事,就再也没喝过酒了。
“尝尝。”明钰递给夏小桥一杯,劝她喝下,“夏小姐可尝出什么了?”
“春之桃尖,夏之荷蕊,秋之菊瓣,冬之初梅。”夏小桥细品一口,仿佛感受到了四季的变换,这百花酿甚妙、甚妙。
“夏小姐可不一般,百花酿的原料能一口尝出来。”明钰毫不吝啬地夸赞。
“顾兄,今日喜酒没喝成,敬你一杯,权当赔罪了。”
顾怀兮见状,端起一杯,两人一饮而尽。男人之间,好像无需多言,一杯酒足矣。
“沐公子,今日相识,让你见笑了。”明钰继续倒了一杯酒。
“明城主,该我敬你,天涯何处无芳草。”沐琰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小桥踢了一脚,“你干嘛!”
夏小桥白了他一眼,这个沐阉人,啥话都敢说,不尴尬吗?
“夏小姐,以前我只在顾兄那里听说你,现在总算见到真人了。”明钰举起一杯酒敬夏小桥。
“他跟你说起我啥?”夏小桥心里嗫嚅,顾怀兮跟别人说自己干嘛,肯定是不好的话。
“说你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做事不按章法……”明钰似乎有些醉意。
“明城主,多喝点。”顾怀兮打断他,这个明钰。
“顾怀兮!”夏小桥有些火气,咬牙切齿地喊道。
“哈哈哈,说得很真实。”沐琰在一旁笑道。
“沐阉人!”夏小桥放下酒杯,追着沐琰打。打不过顾怀兮,还揍不了沐琰吗?
二人看见沐琰和夏小桥打打闹闹的场景,甚觉好笑。
“顾兄,我们喝酒。”
……
明钰和顾怀兮一杯接着一杯,四人从白天畅饮到月上中天。八月的月亮总是很圆很亮,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很多年后,四人才知道,这是多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