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座堡寨插上白牧军旗时,贺兰山的秋也如约而至。
郭逸站在回乐县新修的瞭望塔上,望着漫山遍野忙碌的身影,手中展开一张布局图,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农桑事项。
一边在收服堡寨的同时,同时安排钱粮司正张万财派人核查常住人口,以及各村耕地情况。
因着以牧为主,这里的耕种谷物相对单一。
郭逸想到人力物力,以及未来的发展,再一次下发军事命令:“从各营按三成兵力轮休,编入民户垦荒!”
面对各营主的质疑,他解释道,“刀要磨,地更要种,粮仓满了,军心才能稳!”
可是他话音未落,还是有将领提出异议:“军师,让兵卒扛锄头,怕是折了锐气。“
“折锐气?“郭逸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张泛黄的布帛,“看看这是什么?突厥南下时,咱们的百姓连种子都被抢光了!饿着肚子的兵,拿什么守家?”
他指着布帛上的焦土惨状,眼中泛起血丝,“现在每营设'田正',战时执戈,闲时扶犁,军屯与民田同耕,谁偷懒就用军法处置!”
“可如今已是七月末,即使耕种怕也没有收获了!”有人问到种什么,以为可以难住郭逸,没成想,“如今七月可以种植白菜、萝卜、冬小麦,除此之外我们可以适当养殖羊、鸡,鸭等。”
第二日破晓,号角声与耕牛的哞叫同时响起,各营兵卒在规划好的荒地进行开垦。
猛士营的精壮汉子们扛起锄头,学着老农翻土。
裘万撸起袖子亲自示范,却把土块砸得四处飞溅,惹得围观百姓哄笑。
“笑什么!“他抹了把脸上的泥,“等老子种出比你们还壮的萝卜,都给我负重跑!“
为了调动士气,郭逸设下“垦荒擂台”。
各营暗中较劲,火卫们发明了“多人拉犁法“,效率翻倍;几个机灵的士卒改良了水车,引得周边百姓纷纷效仿。
每当夕阳西下,军营炊烟与村落的暮霭交织,士兵们扛着农具归营时,腰间还别着刚摘的野果,与路边妇孺笑闹着交换自家种的菜蔬。
钱粮司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张万财带着人丈量土地,给每户发放种子农具,还在县城办起“耕牛租赁处“。“百姓借牛,秋收后还粮就行!”
他拍着账本对郭逸笑道,“您瞧,这月新开垦的荒地比前三个月还多!“
随着农桑渐兴,郭逸又推出“军民互助令“。
军队帮百姓修水渠,百姓教士兵识谷种。
等到了入冬,粮仓堆得冒尖,新酿的米酒飘出醇厚香气。白瑜娑在庆功宴上举着酒碗感慨:“以前总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咱们是‘兵马动手,粮草满仓’!”
这一冬至少没有人因为没饭吃而饿死,当然这都是后话。
如今毕竟造的是隋廷的反,密切关注各方动向也不容懈怠。
郭逸对杨广带兵消灭杨玄感的战事一直很关心。
据探子这几个月回报的消息,郭逸不免陷入深思。
大业九年的盛夏,杨玄感将黎阳粮草漕船全数扣下不发,并号令辖制民夫与自己一起谋反。
并煽动众人:“这等昏君!三征高丽,百万尸骨填了鸭绿江!”
无奈,杨广心心念念的辽东战场的硝烟被迫落幕。
六月初三的晨雾未尽,黎阳城头骤然响起凄厉的号角,“右骁卫大将军来护儿谋反!”
随着这道喊,运夫们扔下扁担,船夫们弃了船桨,手持临时打造的兵器,在血染红的三牲前齐声宣誓。
杨玄感身披玄甲,剑指洛阳:“今日起兵,为天下讨正义!“那一刻,他身后五千运夫的吼声震碎了运河上的晨霭,惊起群群寒鸦。
李密作为杨玄感的心腹“上计直取涿郡断其归路,中计西入关中据守险隘,下计强攻东都...”
李密话音未落,杨玄感即下决写:“东都乃天下腹心!拿下洛阳,方能震慑天下!”
不日,东都城墙下,箭雨如蝗,血肉横飞。
杨玄感的士卒们举着简陋的盾牌,顶着烈日冲锋,喊杀声与兵器碰撞声交织成可怖的乐章。
隋军守将樊子盖立于城头,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叛军人潮,额角冷汗直流。
但洛阳城高墙厚,每一次攻城都留下满地尸体,鲜血顺着城墙凹槽流下,在护城河染出诡异的红雾。
当隋炀帝的十万精锐回师的消息传来时,杨玄感军帐中的烛火骤然熄灭。
他望着地图上逐渐缩小的包围圈,终于决定西进关中。
行至弘农宫,却被太守杨智积用激将法拖住脚步。
三天的耽搁,让宇文述、屈突通的追兵如饿狼般扑来。
皇天原的黄昏,残阳如血,杨玄感望着四面合围的隋军,将佩剑递给弟弟杨积善:“动手吧...莫让隋军辱我!“
长剑入腹的瞬间,杨玄感恍惚看见父亲杨素在邙山之巅冷笑,又望见隋炀帝的龙舟在运河上碾碎无数民夫的骸骨。
他这场短短两个月的叛乱,虽没有胜利,但掀开了随末的乱向。
郭逸想得出神,心中不免叹一句,这杨玄感如此身家,又得众人信服,只是可惜了非要攻东都,且没有抓好时机,只能以失败告终了。
然而杨玄感此番也让杨广损失不小,只军备辎重折在辽东战场上的不计其数。
而郭逸收到的消息里,河南瓦岗军、河北窦建德也都起义造反。
中部不稳,杨广自然要派兵镇压,此时的白牧军怕也要迎来隋军大部队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是人嘛总是要争上一争,即使输了,也总是争过了。
想明白后,他立刻召了张万财来,不论什么时代,战争打的不只是实力,还是信息差。
二人商议一番,张万财盘了一下近几个月盐马生意以及来往客商的商税,加上一直以来专为烟雨楼训练的人,目前再开两家烟雨楼分号,完全具备条件。
按照如今情况,对白牧军最大的威胁在大兴城,所以大兴城必要建一个,另外的一处就暂定在朔方郡。
毕竟在朔方郡未来将有一人可用来做自己的青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