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和萍猛地攥紧茶杯，这话戳中了他多年心病。

　　“可观众——”

　　“观众比我们想象的聪明。”卢同打断他，语气坚定。

　　观众真的审美单一吗？真的不懂得鉴赏电影吗？

　　电影有阳春白雪，有下里巴人。它的本质是服务于人的需求。

　　郭小四的电影烂吗？

　　剧情确实烂。

　　烂透了！

　　但视觉效果真的华美。

　　如果你把看电影当做一种可以炫耀的时尚，想拍照发在朋友圈，郭小四的电影无疑是非常合格的商品。

　　但如果你看电影是为了充盈自己的精神世界，郭小四的电影又是非常不合格的作品。

　　凡事都要辩证地看待。

　　按照这一套辩证的标准，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导演无疑都是在为自己的烂而找借口。

　　尤其是六代导演。

　　拍不出好的作品，就怪国内电影的审核制度，脑子好像被新自由主义给洗烂了，怒斥“性压抑”的社会环境抑制了电影的创作自由。

　　靠着一部部伪纪录片跪舔了西方大爹大半辈子，最后因为零分电影遭到全网嘲。

　　当然，也有一些电影不会为了迎合西方而去拍摄电影，只是单纯的文青病发作。这类导演的通病是高高在上，还喜欢用“文艺片”“现实题材”等词汇遮掩他们的傲慢。

　　剧方宣传，主创团队深入当地调查N个月，电影里却拍不出农村人民因为小事而“乐”，整个基调脱离了客观现实，偏偏还自以为，这是非常艺术化的表达。

　　这些导演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现实题材不能脱离现实！

　　当然，这类电影还没绝种，肯定离不开网友们的猎奇和吹捧。

　　如果你敢质疑这类群体，你就会被贴上“孤陋寡闻”的标签。

　　他们不会看现在的情况，只会沉浸在过去的事情无法自拔，然后散发出恶臭的爹味开始说教。

　　重活一世，卢同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这类互联网脑瘫彻底消失！

　　“导演不会拍，不敢拍，怕这样拍不叫座，就找了这些烂借口！”卢同拿着筷子敲着餐盘，情绪激动，“信了这些人的话就是傻子！”他突然抓住洪津宝的胖手，按在袁和萍手背上，“文戏蓄势，武戏释放，这才是完整的观影快感。”

　　“我以制片人为核心，是为了把控影片的质量，减少制片损耗，而不是剥夺艺术创作的能动性。”

　　袁和萍手背传来两人的体温，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父亲学拳的场景，“劲从地起，气由心生，缺一不可。”

　　“卢生，你说得太好了！”袁和萍突然也情绪上头，握住卢同的手，言辞恳切，“卢生有什么安排？我有一定在第一时间完成。”

　　“确实有。”卢同面带微笑，眼神里却带着深不见底的寒。

　　他和程龙已经结下梁子，肯定不能放任对方成长。《蛇形刁手》和《醉拳》两部电影必须想办法截胡。

　　这两部电影是思远影业出品，袁和萍执导。

　　其中，《蛇形刁手》的编剧是思远影业的原班人马，《醉拳》的编剧是袁和萍本人。

　　思远影业成立于七三年，已推出《荡寇滩》（票房173万）、《廉政风暴》（票房254万）等卖座影片。即便《红楼春上春》跳过电检直接放映，这件事也不可能对思远影业造成重大打击，《蛇形刁手》还是有开拍的可能。

　　目前，袁和萍属于己方阵营。只要让袁和萍忙起来，《蛇形刁手》的灵魂人物——袁和萍、袁小田缺席，程龙就算在人生轨迹大改后还能吃到这个饼，也很难一战成名，最好的结果就是摆脱“票房毒药”之名。

　　《醉拳》就让它暂时消失吧！

　　总之，不能让袁和萍闲着！

　　“我计划给弥雪小姐拍摄一部警匪片，袁生能否担任动作指导？”卢同在记忆里搜罗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决定花点时间写个剧本，“剧情和今年外逃的颜雄有关。”

　　“警匪片？”袁和萍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类电影，面上浮现几分犹豫，“我怕拍不好。”

　　“我会请梁质普导演执导，你跟着他先积累点经验。”卢同鼓励地拍了拍袁和萍的肩膀，对他一笑，“年轻时不能总待在舒适圈。”

　　“好。”袁和萍恢复了信心，动作指导是他的统治区，不管什么类型的电影，他都能胜任。

　　梁质普是《跳灰》的导演，签约在缤缤影业。

　　给袁和萍画完饼，卢同也不忘关照一波洪津宝：“等我从欧洲回来，亲自给你写一个剧本。”

　　又转头看向麦嘉，“麦先生如果闲来无事，可以帮我督促一下袁生。我请你当监制啊！”

　　最后询问袁和萍，“《破戒》什么时候杀青？”

　　袁和萍：“才拍一周，估计要等到八月底九月初才能杀青。”

　　“九月——”卢同盘算着七月后的行程安排，“我应该在西班牙。”

　　今年，洛迦诺国际电影节还没公开具体时间，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港岛离欧洲太远，消息传的慢。

　　根据傅麒叔的解释，主办方一般提前两到三周发布入围通知，电影节推迟举行，公开举办时间的时间也会随之推迟。

　　“卢生去欧洲做什么？”麦嘉接过服务员端来的果盘，好奇地询问。

　　“七月底去瑞士参加洛迦诺国际电影节，顺便做点生意，当然，也可能在八月启程，因为主办方还没通知时间。今年的爱丁堡国际电影节从八月二十一日开始，我提前一天从瑞士出发。九月中下旬去西班牙参加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期间可能还会飞一趟米国，我和华纳唱片之间签了一项合约。”

　　卢同不觉得这是什么私密事，索性一股脑地都说了。

　　麦嘉疑惑：“卢生怎么不参加柏林电影节和威尼斯电影节？”

　　卢同解释：“今年威尼斯电影节停办了。柏林电影节发布通知，从明年开始，电影节举办时间从六月底改为二月中旬。”

　　“啊？”麦嘉还真不了解这么细致的内容，他在米国学习电影，更注重电影的商业化，而不是艺术性。